“你二人各领所部驰援灵州守备史镛,鞑子久攻灵州不下,此时定然四处抄掠,你等趁机入城,待鞑兵闻得后路已断,张皇退却时,你等衔尾追击,解救被掳百姓。”
二人轰然领命。
“其余各将,整军备武,随老夫渡河杀贼。”
在李祥振聋发聩的吼声中,宁夏诸将眼神躲闪,寥寥应者,也是有气无力。
丁寿一直在旁用铁钎挑弄案前用来取暖的火盆,几下子便将火苗挑起,“天寒地冻,诸位似乎乏了力气,本官与诸位添把火如何。”
言罢,丁寿抬手将案上的奏本账册全扔进了火里。
“缇帅,你……”安奎瞠目结舌,不懂丁寿废了这么大力气,又将证据付之一炬是何用意。
宁夏一干人等却是又惊又喜,眉梢眼角忍不住露出笑意。
“我手里还有两个胡言乱语、为非作歹的家伙,不知宁夏同僚可有处置之法?”
“那两个王八蛋砍了就是,留着也是祸害。”丁广的笑容可说是奴颜婢膝,哈着腰谄笑道:“大人您说是吧?”
“这仓廪空虚,短了的口子若没有个熟知详情的仓吏,怕是支应不了大军开支吧?”丁寿阴阳怪气道。
董全干笑几声,“宁夏仓场十羊九牧,少个把人算得什么,我等竭诚报效,若少了一粒军粮,情愿人头相抵。”
丁寿缓缓点头,“军资无碍,诸位将军又当如何呢?”
“我等愿随总镇奋力死战,杀敌报国。”宁夏众将单膝点地,呼声震天。
***
旌旗招展,甲光耀眼,一队队兵士开赴黄河渡口。
沿街的一所酒楼上,丁寿收回目光,转首对席上人笑道:“虽是贪官,可也确有几分才具,短短时日,军器粮秣齐备,大军开拔顺利,倒也出乎意料。”
司马潇冷笑,“这便是你不杀那些贪官的理由?”
“人都死了,谁来办事?”丁寿无奈将手一摊,“在此地我等两眼一抹黑,不啻盲人摸象,等一一梳理完毕,怕是鞑子都回草原过冬了。”
“不过是官官相护,天下乌鸦一般模样。”司马潇讥笑不已,“宁夏镇内岂无许多如仇钺等洁身自好之人,何必多寻借口。”
仇钺?你以为让那小子出面不给好处的!丁寿腹诽,却没法在席上说出口,转对另一人笑道:“说到这,还要多谢萧兄,若非萧兄奔走联络,还真是难以请动李总镇出面。”
“此乃仇师兄之功,别情不敢冒领。”萧离谦辞退让。
“谁能想到,快意堂门下,竟有人隐身军中,萧老前辈交游之广,令人叹服。”司马潇若有所指。
萧离似乎未有所察,只是淡然道:“当年仇师伯闻得家祖声名,登门拜师,门前立雪,并许诺以军中之法训练快意堂弟子,敝祖父为其所感,破例将其纳入门下,不想却成了今日之果。”
“萧前辈真是慧眼识人,先有太原一刀韩魁楚创立紫凤旗,联姻金陵沈家,又有门人隐身宁夏军中,身居高位,更有别情公子名满江湖,快意堂红花绿叶白莲藕,可谓相得益彰啊!”司马潇俊目流波,瞥向丁寿。
丁寿好像未听出司马潇提点之意,闻言还连连点头,举起酒杯道:“萧老前辈有教无类,授徒有方,当浮一大白。”
木头!司马潇气得银牙暗咬,直想将酒杯摔在那张惹人生厌的脸上。
***
巡抚衙门大牢。
一桌二椅,一灯如豆。
原本的衙门主人刘宪一身囚衣,枯坐在一张木凳上,凝视着桌上灯火,眼神呆滞,不知想些什么。
牢门‘吱呀’一声打开,已是杯弓蛇影的刘宪登时跳了起来。
“谁?”
“我。”
声音尖细瘆人,刘宪听了却松了口气,“公公,您总算来啦。”
张雄苍白的面孔从阴影中显出,打量一眼牢房四周,用手帕掩住鼻子,“这般光景,委屈你啦。”
“张公公,您一定要救救我啊。”刘宪苦苦哀求。
“别慌别慌,搭上来。”张雄挥手,后面随从拎着食盒进来,快速在桌上布置了几样精致小菜。
“咱们边喝边谈。”张雄给刘宪和自己各斟满一杯酒,举起杯道。
刘宪没有动,一脸提防。
张雄嘴角微翘,一饮而尽,亮了亮杯底,又持筷在每样菜上都尝了几口。
刘宪见状放下心来,这几日也是苦惨了,当即也不客气,狼吞虎咽,吃得不亦乐乎。
看着刘宪毫无风仪的吃相,张雄摇头叹息,“你啊你,说你什么好,丁寿是天子玩伴,刘公公又那么死疼他,好端端的,招惹他作甚?”
“在下并未主动招惹,实在是宁夏这些丘八们无可救药,”刘宪强咽下口中酒菜,委屈至极,“在下已主动退避三舍,是他要揪着我不放,这小子如此不通官场世故,败坏成法,待到京中,定要到御前和他好好辩上一番。”
“还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