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我来为您上?药吧。”她接过內侍手上?的药膏,挥退了他们。
内殿中只剩她们二人。
福宁的手颤颤巍巍的,手法十分生疏,她从小生于皇宫,又因为宁贵太?妃的原因,盛宠加身,哪还为人上?过药,更别提要出去和亲了,她不得?被那?些蛮夷欺负死?
而崔昭在幼时活泼至极,爱蹴鞠爱远游,还经常女扮男装,一开始徐蕊见到?她时,差点以为她是?男儿身。
崔昭握住福宁的一只手,骤然将她拉的更近,咬着牙说道:“阿娘,把蕊娘的事,全部?告知于你,你去找人把这些事全部?告诉她女儿,明白吗?”
“阿娘只能信你了。”
福宁听完了崔昭的话,面上?一惊,旋即抿着唇点头道:“阿娘,我知你从不是?人们口中的疯女人,您不愿待在皇宫,世人便用疯、便用癫来污蔑你。”福宁久违地拥了一下自己的母亲,“阿娘放心,福宁一定会帮你的,您会自由的。”
……
肃州。
张乾一双晶亮的眼眸,如豹一般紧锁着崔决。好似想窥探他的内心,辨明真假。
未几,他只道:“你受伤了。”
崔决的面上?,还残留方才留下来的痕迹,不过经过他一个?时辰的折腾,再加下车之前上?了药,只能见到?一片红,并看不出是?五指的印子。
只不过,眼睑下的血印子却?消不下去,那?道明显是?指甲划出来的伤口还未结痂,就?这样大大咧咧地暴露在张乾面前。
崔决分明的黑睫一颤,唇边勾荡出藏匿不住的浅笑,他哑声道:“嗯,没有躲过。”
徐燕芝自然也换了一套新衣服,确定身上?没有令人遐想的味道时,她才安下心去准备今日的膳食。
她在军营里可不是?白吃白喝,她也要跟着庖丁是?要做力所能及的事。
不过那?用来下厨的地正巧经过议事的营帐。
她也看到?正在营帐前站着的二人,虽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但应是?在议事,便没打算上?前打扰。
谁知,崔决却?突然偏过头,冲她道:“你穿这身衣裳比上?一身好看。”
徐燕芝下意识地看着新换的桃红色的长裙,自觉和上?一身也没什么差别。
于是?她翻了个?白眼,觉得?他莫名其妙。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句话落在张乾耳中,掀起?了何等惊涛骇浪。
不过他并未将这份波涛溢于言表,他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薛兄,你学?会了苦肉计。不过,是?你能做出来的事。”
他不是?不在意这些,但确实在意极了,可挫败不甘全被吞进腹中。
燕娘跟他并无婚约,甚至连确认过关系都没有,只是?几句……体己的话,他没什么可怪她的。
甚至他突然出现了一个?荒谬的想法,他比起?燕娘,更清楚他旁边这个?男人的为人,他想要的总会想方设法得?到?,果不其然。
崔决并未将张乾的讽刺放在心上?,他望着徐燕芝气哄哄离开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才开口。
“你该让了。”
“当初,为什么让偏你去肃州,你不知吗?”
张乾心中不禁冷嗤,以及,崔决不仅仅会想方设法达成目的,还绝对会挑拨离间。
约定
庖丁将一盆盆装着谷米的木桶摆在排列整齐的长桌上, 布好菜后,才用绕在颈后的白巾抹了把脸上的热汗。
他看到徐燕芝和在军营中帮忙干活的其他妇人合力搬来几桶洗涮干净的碗筷,刚要出口说什么, 军营的汉子们就吵吵嚷嚷地从她身边挤过, 虽然?众人因?为操练都累的不可开交, 只想赶紧坐下来大干两碗饭,可也得遵守军法排成?几列, 从妇人们手中领取碗筷。
而徐燕芝这列队伍前面的人总比其他的要多一些, 原因?无他,都是觉得她年轻漂亮, 还?平易近人。
虽然?总是被参军保护的很好, 但薛娘子绝对不是骄纵之人, 纵使只能跟她说上几句话,也只能得到一两句“辛苦了”的回应,但也能因?为欢喜多吃几碗饭了。
等到那些士兵排队领取完饭碗后, 徐燕芝便和这些膳营中忙活的女人一起捧着碗, 在专门为她们设好的位置吃起小?菜。
正吃着,徐燕芝身旁妇人背后背着的孩子从梦中醒来, 啼哭不止。
她面带歉意地笑了笑,放下竹箸, 将背后的孩子抱在怀中, 扯了扯嘴皮:“明明刚喂了,每次这时候都要哭……”
“他们的声音太大了, 也没?什么办法嘛。”徐燕芝三下两下扒完了饭, 示意她将孩子抱过来, “你先吃吧,我吃完了, 我帮你看会。”
“多谢燕娘!”周娘子感激无比,将自家孩子抱了过去,虽知燕娘是好心,但也知道燕娘是个未出阁的娘子,又是生?的如此香温玉软,定是大户人家出身,哪里会带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