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头保证吗?”南佳停在门前微微侧脸,“我以为你们刑侦队的人应该比我更懂证据的意义。”
“我相信我师父的人品,他和我一样想要查清案子。”陈锋向她缓缓走去,“更何况你就没想过,如果真相揭露,那些背后作恶的人会被绳之以法,你的安全自然而然没有问题,想想吴愿,你知道现场有多惨烈吗?你知道她身旁有多少血液吗?你明明在这之前见过她,而现在她的死极有可能成为悬案,你是唯一知情人士,你真的打算将真相埋于心底,一辈子都不会想起来这件事吗?”
“够了!”他每说一句,吴愿苍白的脸,麻木的眼神,一点点蚕食她最后的私心。
她想过安稳人生。
林思琼受伤的手,烧烤摊被砸,这些恶意的行为将她心里那点恐惧,害怕被人报复的躲避心理,全部冲散。诚如他所说,如果不将那些在背后使阴招的人揪出来绳之以法,她们的生活永远不会恢复平静。
“陈警官,这是我第一次相信除我妈妈以外的人。”南佳转过身死死盯着他,“所以,别让我失望。”
“好。”
他们重新回到了座位。
南佳调整情绪,将自己所看见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知。在学校发现吴愿被人捆绑关在洗手间,在巷子里和谢婉宁看见她不着一物躺在地上,今日在医院见到姜羡和姜祁闻,姜羡亲口承认自己和吴愿的死有关,她当时被绑架以及烧烤摊被人恶意找碴,最近这段时间来自姜家两姐弟对她不停骚扰和警告。
每一件压在心头的事全部向陈锋一一诉说。但倾吐完所有事情后,随之而来的不是轻松,是一种难言的沉重。看着陈锋用录音笔录下她说的每句话,黑色中性笔一笔一画记下重要的事情。不知怎么,眼前蓦地出现吴愿惨白的脸,眼角滴血出现在眼前。
南佳吓一跳,不小心将桌上立牌打落在地,引起店里服务员注意。
陈锋抬手制止对方过来:“不好意思,我来捡就行。”
看南佳脸色不佳,陈锋关了录音笔,合上记录本,关切询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有一点。”南佳不禁双手交握,“陈警官,该说的我都说了,要是没别的要问的,我想先回去了,不想让我妈担心。”
“好。”陈锋理解道,“时间的确不早了,这样吧,我送你到家门口,不进去。”
南佳没有拒绝,轻轻点头。这场谈话,似抽掉了她全身的力气。
回去的路上,陈锋没再继续追问相关事情,陪着她回到了熟悉的巷子路。
分别前,南佳推门的手忽而停下,往回走,追上了刚刚离开没走多远的陈锋。
听到身后传来急促地脚步声,陈锋转身看向来人:“怎么了?”
“陈警官,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对吗?”
同样的问题,但这次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他的信任和期许。被人信任的感觉虽好受,其背后的责任也会随之而来。陈锋很清楚,穿上那身警服,责任是必然。
他点了下头,微微一笑:“可以。”
天光渐无,巷子的路灯一一亮起,昏黄的光晕投射在他们身上。少女陷入黑暗面,而陈锋迎着光对她报以微笑。
后来,那个对他抱有期望和信任的少女是他亲手摧毁。
她坠入无尽的黑暗,从此消失。
作者有话说:
南佳的黑化是普通人不得已选择的那条路。她也曾选择相信陈锋,相信警方会给出应有的公正,但那时候的她还是单纯了,诚如姜祁闻所说:这世上没有绝对公平,只有相对公正。你想要的公平只有自己强大,才有资格谈公平!
事态严重
路家老宅此时灯火通明, 保安们沿着屋子外走动,穿着统一的工作服,耳上戴着空气导管耳塞, 时刻留意周围是否有异常。
嘭——
骤然出现的声音让行走的两位保安彼此对视一眼, 耳机传来提示:无异常,继续工作。
杯子碎裂的地方是在地毯外的瓷砖上, 一地玻璃碎片,却无人敢进来收拾。
路崇手里定制的雕花木拐用力打在站着的人身上,看他挺着背就是不肯低头, 紧随其后又是一下。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什么事都敢管, 都要管?”
“我没你想得那么闲,也没你那么冷血。”
路崇盯着面前还敢犟嘴的孙子,抄起桌上书籍毫不留情砸向他:“我告诉你, 你还没接手路家, 只要我一日不死, 你就休想借路家的名头替你做事!”
北野拍了拍被书砸过的肩头, 冷嗤:“那你最好让私家医生保你活到两百岁。”
路崇气得胸口起伏幅度又大了些许, 桌上能砸的东西都砸差不多了, 唯剩下手里拐杖。纵横商场一辈子,谁敢在他面前接二连三顶嘴,索性抡起拐杖就要好好收拾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爸。”路薇及时推开门,“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