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掌柜是个面善的女子,她见多识广,左右逢源,也不禁有些无奈,无语地看着眼前一对。
容貌不必多说,她人到中年,也没见过此等人品。就是全身破烂不堪,像在深山老林里躲了几载才下来。即便如此,依旧俊秀逾恒,风姿出众,倒不如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入世。
没想到,两个神仙人物,却为了这种小事各执一词。
见这女子出手阔绰,正答应开两间房,但她身旁的男子抢走一粒银子,速度那叫一个快。
掌柜腹诽道:真是小气。
始料未及,那男子竟扔下一锭分量甚重的银子,对身旁的女子得意道:“就要一间,谁钱多听谁的。”结果被对方狠狠剜了一眼,男子笑得开怀,满面春风对她道:“另劳烦准备两套干净的衣服和沐浴用的热水。”
随后他搂住怀里的女子,踏上楼梯,低声下气道:“不要生气了,我知道错了,以后都听你的不成吗?”
掌柜摇头感叹:原来还是闹了别扭的一对儿……
到了房间,关上门,阿九扯下容映澜的胳膊,厉声道:“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容映澜也不生气,半是正经道:“住在一处,再有人来,我也能及时地保护你。”
阿九不信,以他的武功和速度,住在隔壁难道就不及时了?她未点破,一言不发地走到案旁,坐了下来。
不久后,敲门声打破平静:“客官,您要的东西送来了。”客栈伙计布置好后,安心地退下了。
容映澜盯着浴桶,嗫嚅道:“要不要过来洗一下?”
阿九想起自己被他料理得干净,头也未回,淡淡道:“容公子请便。”
见对方还在生气,容映澜满脸委屈,步入屏风后。有脱衣服的细微声响传来,紧接着,水花洒落,阿九暗道:他还真是不避讳。
本也相安无事,他忽而痛呼一声。
阿九揉了揉眉心,开始觉得这个人是真的赖上她了。
见她走进来,容映澜知道自己的小伎俩奏效,他双臂交迭趴在桶沿,冲她粲然一笑,指了指伤口,意思不言而喻。
上前将缠在他身上的布拆下后,她准备趁势扔掉,却被容映澜一把夺过来,他紧张道:“你要做什么?”
她反倒不解他留这个做什么,“这句话该我问你。”
这是她的东西,容映澜分外珍惜,又怕被误会成下流之徒,便借口道:“我好不容易才受这么一次伤,自然得留它以作纪念。”
那不是普通的布条,是她的贴身衣物所制,阿九不同意,趁容映澜不便,着手去抢。
没想到容映澜在水中身手仍然不减,她身上被水溅得湿透,也没把它抢过来。
一气之下,她决定撒手不管,转身离去,却听见容映澜“嘶”了一声。
阿九止步,看他脸色有些不正常,疑惑道:“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扯到了伤口,有些疼。”容映澜不自然地笑了笑,拿起浴桶旁的巾帕塞到她手里,哼唧道:“你看我受了伤,真的有些不方便。”
还能扮可怜,她不再多心,无奈地挽起衣袖,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为他擦起了后背。
他的脊背劲薄坚实,肌肤却光滑无比,热气熏腾下,染了一层淡淡粉色。如此精细娇嫩,反衬得那道撕裂的伤口骇人无比。
有人为她无故遭罪,难免有些自责。
“阿九。”他摇头笑叹,握住了她的手,“我很开心,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
多说无益,容映澜这死心塌地的性子,真是难以应付。她抽出手,低头将巾帕蘸水,这才反应过来他身子洁净,连水都如此清澈,里面的一切能看得清清楚楚。
她迅速抬眼,忽觉得喉咙有些发干,草草擦洗一番后,将巾帕甩在水中,“前面……你自己洗吧。”
她离去后,容映澜攥着手中的柔软布条,怔怔发呆。
到了晚间,两人不约而同把目光放到了那一张床上。
容映澜迎着她怨念的眼神,哀声道:“你自然是要睡床上的。”他看向地上,闷闷咳了一声。
冬日寒冷,但凡有点人性也不至让伤患睡到地上。
她去屏风后换好衣服,径直上了榻,向内侧动了动,背过身道:“上来。”
容映澜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达成目的,在原地犹豫起来,却听她道:“你做了那么多,不就是想和我睡在一起吗?”
他听后面色酡红,还是乖乖走了过去。
帐内狭窄,又只盖有一床薄被,两个人难免会有肢体接触。
身后的人毫无睡意,阿九乍然开口,“容映澜,你好吵。”
“啊?”他无辜道:“我没说话啊。”
“你的心,好吵。”
被她这样一说,容映澜愈加心如鼓擂,尴尬地动了动身子。
沐浴后的清香散开,阿九也被传染的心烦意乱起来。
她呼了一口气,翻身撑到容映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