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除所有错误答案,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教唆杀人,利用不满14周岁未成年犯罪不受刑法处罚这一点,完美隐藏在他的身后。”
林载川跟他的结论几乎是一样的,思索片刻后问:“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信宿语气懒洋洋的不正经:“林队约我当然有时间了。”
“跟我走一趟案发现场。”
浮岫市幅员辽阔,总局和锦光分区还是相隔遥远,走高速也要一个小时,下班后,林载川带着信宿吃完晚饭,到达案发现场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十点了。
据说案发这窄巷子是当年拆迁留下的“前朝遗物”,后来四周盖了新小区,万丈高楼平地起,也没个普度众生的慈善家给这边的股东翻修一下,地面已经破烂到有些起皮了,但因为从这条小路抄近能步行回到小区门口,所以平日里路过的人也不少。
不过晚上来往的人并不多,因为脚下看不清路,个别灯泡也不太亮,走上去怪阴森的,胆子小的人恐怕都不敢在夜晚过来溜达。
现在这地方出了命案,“前朝遗物”也没逃过被拉出来鞭尸的结局,隔着好几条街就拉了红色警戒,除了警方没人敢进来。
信宿跟林载川并肩走过还没有被处理的斑驳血迹——现在都结成褐色的血干了,在稀薄的月光之下泛着幽幽的暗光,鬼眼似的,看上去分外触目惊心。
即便没有监控录像,信宿也能从这满墙满地的鲜血中看见两天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不过林载川并没有在现场多停留,反而把整个小巷里胡同附近的路走了一圈,信宿的皮鞋踩在地上发出慢慢悠悠的哒哒脆响,他两只手插在口袋里,一言不发地跟林载川在案发现场“夜间散步”。
直到林载川第二次回到案发路灯下,信宿才有些莫名地开口问:“林队,你在找什么?”
“——不,我不是在找东西。”林载川抬头看着挂在墙角的监控,轻声道:“这个动手的地点选的非常蹊跷。”
信宿是犯罪领域的理论型选手,像侦查案发现场这种靠经验、观察力和敏锐判断的“实地考察”技能还没点满,也不想在专业人士面前班门弄斧,于是挑眉“唔”了一声,“哪里蹊跷?”
这时是十点十五,与昨天晚上的案发时间非常相近了,林载川向后倒退两步,走到少年杀手昨天曾经站立过的地方,低声向他解释道:“两天前,差不多也是在这个时候,受害人吴昌广在这个位置被砍了一刀,刚好被监控摄像头拍了下来,监控录像第二天以视频证据的形式送到了警方的手里,但我刚才大致观察了一下,这一条路上有三个摄像头,加上外面拐角那个,一共是四个。”
顿了顿,林载川继续道:“这里是老城区,附近的照明设备年久失修,二十多个路灯里只有一半灯泡是亮的,能够照亮的区域非常有限。”
信宿的反应极快:“就是说,如果案发地不是在这里,那么或许根本拍不到行凶的过程,或者即便能被监控捕捉到,但是因为灯光问题,可能也看不清凶手的脸。”
但这是非常奇怪的,大多数坏人犯罪的时候都会想方设法地躲避神通广大无处不在的电子眼,恨不能在作案之后光速原地蒸发,但本案的小嫌疑人却恰好就站在监控头下面,并且“灯光师”还准备就位,就差来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特写了——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凶手是谁似的。
“一目了然。”
信宿扫了一眼地面,斑斑驳驳的血滴像无数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瞪着两个不速之客和漆黑的夜空,他毫不在意地笑了一下,嗓音懒懒道,“监控录像是一张犯罪的标签,钉死了凶手的面貌,假如行凶者真的不足十四周岁,又能断了警方深入调查的后路,基本就是一场‘零资本’的谋杀。”
如果有人在背后教唆指使未成年人犯罪,再将他推到警方面前,抹去二人之间的所有联系,就可以完美“隐身”在案件当中。
“目前还没有关于凶手的身份信息,不能确定他是否年满14周岁,但就目前的线索来看,大概率是没有。”
林载川扫视着附近的街道,沉静道:“作案后凶手的逃逸路线只有固定几条,我刚才模拟了一遍他的行动轨迹,无论他选择哪一条路离开,沿途都会经过监控摄像头——最迟明天就能知道他的逃逸方向了。”
信宿却一时没有说话,盯着地面上的血迹,神情冷静严肃,乌黑长睫低垂,似乎在思索什么。
沉默片刻后,他低声开口道:“林队,这个案子让我觉得不太舒服的,不是凶手的杀人行为本身。”
“而是他在对吴昌广下手的过程中,表现出来的素质,他像一个被长期训练出来的、非常专业的杀手——也就是说,这起案件很可能是早有预谋,至少,有人在刻意培养这种不需要担负法律责任的人,代替他实施犯罪行为。”
还有更细思极恐的话信宿没有说出来,但二人此刻都心知肚明,林载川心头沉重,抬步向外走,叹息道:“……先回去吧。”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从案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