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那是她跟张明华的最后一面。
刘静用力抓紧了雪白的被子,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声音以一种奇怪的方式从嗓子里挤出来,几乎听不清楚,“……不是。不是陈志林。”
不是陈志林。
林载川的瞳孔轻轻一缩。
即便他心里早就有了某种猜测,听到刘静亲口说出这句话,仍然感到意外和震惊。
林载川低而急促地问:“不是陈志林,那个人是谁?”
刘静攥着林载川的手臂,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她眼前不断闪现着那天的画面,画面越来越模糊,直到所有人的身影都逐渐被漆黑和血色淹没。
她喃喃地说:“……是一个看不见的怪物。”
林载川迅速反应着她的话。
“看不见的怪物”,是指没有直接出现在警方视野中的人吗?
林载川脑海中顿时浮起几个猜想,问:“他叫什么名字?”
“………”刘静嘴唇动了动,突然犯了某种疾病一般,大颗大颗的眼泪以不正常的流速涌出,瞬间就爬了满脸,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这个女孩身上,似乎藏了太多说不出来的秘密,那些秘密好像吞食她身体与精神的寄生虫,在不可告人的阴暗处,肆无忌惮残害着她的躯体、灵魂。
刘静握成拳的手指痉挛起来,胸膛剧烈起伏,向后仰着头,喉咙里发出尖锐的倒气声。
想到医生曾经说过刘静刚住院的时候情绪失控崩溃到险些窒息,林载川神情一变,起身大步走向病房外走去,“医生!”
刘静的主治医生听到动静很快赶了过来,将病人平躺放到床上,从手臂上注入镇定剂,又给她扣上氧气罩。
直到刘静的情况稳定下来,陷入深度昏迷中,医生才叹了口气,转身道:“病人的身体情况不太好,受不了太大刺激,林警官今天还是请回吧。”
林载川知道刘静的精神状态不好,但是没有想到会到这种程度,他微微点了下头,“给你添麻烦了。”
医生客气道:“配合警察同志工作,应该的。只是病人短时间可能没办法接受询问了。”
刘静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林载川也不可能一直在医院等下去,他在桌子上留了一串号码,还有一张字条:“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醒来之后有什么话想要告诉我,可以打这个电话。浮岫警方会尽最大努力查明案件真相。”
从医院离开,林载川驱车到达市局。
有一半的刑警都被林载川安排出去调查走访了,办公室只有几个同事,处理以前的一些档案。
而新同事信宿杵着下巴,在拼积木,一脸无聊。
林载川一开始以为他看错了,又看了一眼。
这人办公桌上摆的确实是积木——那种花花绿绿的益智儿童玩具。
“…………”林载川简直有点难以置信,走进办公室,“你这是在干什么?”
信宿抬脸冲他一笑:“在等你回来。”
林载川神情一顿:“等我?”
信宿望向他:“是的——关于张明华的案子,我有一个想法,个人猜测,不一定正确,想听听林队的评价。”
林载川:“说吧。”
“我一直觉得这件案子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让人感觉非常别扭。”信宿拿起最后一块积木,放在他的金字塔上,“然后我发现,别扭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被人藏起来了一块‘拼图’,所以我们可以辨认出轮廓,但总是拼不出正确的答案。”
林载川不做评价,只是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这起案子,市局查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头绪,按照分局那群警察的水平,更不可能有什么进展。目前证据链严重不足,就算他们发生过肢体冲突,只要不是他们三个把受害人推下楼梯,按照存疑时有利被告的原则,最终死亡原因还是会归结于张明华意外身亡。”
“当时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没人知道张明华是怎么死的,尸检报告无法断定死因,这怎么看都是一桩玄案——所以,三个嫌疑人当初为什么急着要用一百万跟受害者家属和解,他们想要掩饰什么。”
信宿轻轻用积木敲打着桌面,有条不紊道:“第二点,明明是因为陈志林喜欢刘静,所以才有了张明华的命案,但是在市局接受讯问的时候,陈志林似乎又对刘静漠不关心,完全像是两个割裂的人格。”
“第三,刘静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对她有非常强的掌控欲和占有欲,导致她不敢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而这个人,并不像是陈志林。”
信宿又拿起一块新的积木,摇晃了两下:“所以我假设,有这样一个x,或许他同样参与了张明华的案子,是我们没有发现的第四个人,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他想要把自己从嫌疑人的名单中抹去,不想出现在警方的视野中,所以找了一个同伙当替罪羊。”
“x或许家世不菲,他对替罪羊说,这起案子最多定性为意外事故,张明华是自己摔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