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为首,短短几息之后,更多附和的声音响起,“臣领命。”
“臣领命。”
“臣领命。”
林静逸垂眸。
他爱景烨,却必须在疼宠自己的家人和险些掐死自己的帝王之间做一个选择。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答应入宫为后。
那是个无法回头的错。
4404:【……我觉得他好像很难过。】
宋岫:【但他有底线,有良知,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这亦是他选择丞相府合作的理由。
如果林静逸是个“景烨大过天”的恋爱脑,此刻站在高处的,便会是宋岫。
清君侧,摄政王,他以前又不是没干过。
——相关流程,逆袭部出来的员工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内殿里,服过参汤的景烨被外头一句句领命唤醒,胸腔起伏如风箱,喉咙发出嗬嗬的响动,偏讲不出一句话。
“陛下,”双目映出对方愈发口眼歪斜的面孔,张院判安抚,“陛下莫要乱动,人之百病莫大于中风,您需得静心调养。”
至于调养的结果,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
“吱呀——”
尘埃落定,宋岫自顾自打开沉重的殿门,没有理会背后热乎乎刚出炉的大靖新主,抬脚离开,悠悠仰头。
原主曾将景烨比作天边高悬的明月。
可到头来,对方不过是滩恶臭扑鼻的烂泥。
做不得明君,隻配当个傀儡样的活死人。
为过往忏悔恕罪。
新帝生辰, 众大臣以林静逸为尊,于前者眼皮子底下完成了一场无声的宫变。
在丞相府的刻意宣扬下,景烨的“急症昏迷”被传得愈发邪乎, 有人说是皇陵坍塌祖先降罪,也有人说是新帝暴虐成性打杀臣子、遭冤魂索命,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尤其是近来常伴圣上左右的慧觉方丈出宫后, 仅低低呼了声佛号,道, “此乃天命”,更是将民间的物议推至顶峰。
当然也有誓死拥护景烨的保皇派, 但一个瘫痪在床的君王, 显然不能给予他们礼法以外的任何支持, 兜兜转转, 最终竟找到了宋岫这儿:
镇安大将军陆停云, 是唯一一个敢拂林相面子的人,寿宴上说走便走,之后几天也未曾上朝。
对方虽失了亲兵, 但在军中颇有威名, 若能得对方相助, 多少能拉拢些武将与监国的皇后抗衡。
要受害者拯救加害者,宋岫收到拜帖时, 隻觉得可笑。
或许在这群人眼中,维持正统才是头等大事,一句“陛下受皇后蛊惑”, 便能颠倒黑白借力打力,将景烨所做的错事尽数栽赃给林相。
然而, 不管是原主还是宋岫,都早已认清渣男的真面目,任由拜帖堆成小山,也没开府门一下。
却也未表露任何对林静逸的支持。
这般暧昧的态度,无疑让丞相府一派的臣子暗暗头疼,镇安大将军,那是有实打实的功绩在手上,况且自法华寺“祥瑞降世”后,对方于百姓间的声望愈发高涨,较慧觉更甚,若此人当真倒向保皇派,舆论无疑会叫他们十分头疼。
唯有霍野明白,阿岫仅仅是在等,等林静逸的第二次选择。
寿宴当晚,宫中便下旨召回所有监视青年的禁军,独独留下他,像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又像某种隐晦的示好。
果然,将军府闭门谢客的第三日,林相就派人来传了话:
时机已到。
隔天,宋岫红袍加身,以镇安大将军的官职作保,称燕州一案另有隐情,三司草率结案,包庇嫌犯,要求重启彻查。
朝野哗然。
于百姓而言,此案兜兜转转,算上畏罪自缢的主谋徐驰、被株连的从犯,前后折了三万多性命,还险些害主将含冤被斩,天子亲查,竟仍未水落石出,背后之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实在可怖;
于众臣而言,青年剑指三司,逼天子认罪,与造反有何两样?
偏偏林静逸点了头。
理由也很正当:陛下病倒前夜夜梦魇,嘴里总念着燕州,若其中真有冤假,事情水落石出那日,或可让陛下郁结尽消。
睁眼说瞎话,保皇派却无力反驳——这时候跳出来阻拦,简直是变相替陛下认了罪名,还不如在查案的过程中另做手脚。
但他们万万没料到,林静逸久居深宫,看人的眼光却极准,任命的主审官,皆是些公正廉洁、油盐不进的硬骨头,得出结果前,吃住都在刑部,并派禁军把守,最大程度避免了保皇派贿赂或灭口的可能。
手段之雷厉,竟丝毫未念旧情。
凡事做过,必留痕迹,失去头顶那把曾遮天蔽日的保护伞,阳光下,自会有线索显露行踪。
先是延误燕州粮草的押运官、再是负责灭口徐驰的禁军指挥使、最后是伺候景烨笔墨的李延福……能帮渣男残害忠良之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