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这么说
我知道,我刚才故意和她一样也说“那个女人”,让她觉得很舒服。
不要小看这一点点的措辞。能拉近彼此的情感距离,对接下来的问话可是大有裨益的。
“没有。”黄芸的神色微微波动了一下。
我揣摩了一下,问道:“你不想知道?”
黄芸不禁又看我一眼。
这是她家骠本来是闷葫芦。
“也不能这么说。”我低低地道。
“嗯?”黄芸不知道是意外,还是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我:“如果冷静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事,那也没必要成天劝人家冷静了。”
黄芸愕然:“……”
我:“遇到这么多的事,能冷静是很了不起的,不冷静也只能说明你是一个正常人。即便这样,你也没有去伤害别人,在我看来已经很好了。”
“至于愚蠢……”我缓缓地,但也更坚定地道,“那更谈不。”
黄芸:“我被他们骗成那样,还不算愚蠢?”
我:“不一定被骗,是因为愚蠢。”
周海三个人也不由得看向我,大约也觉得我的论调有点儿新鲜。
我:“有的人被骗是因为贪婪,贪钱、贪色、贪名……利欲薰心,可以说他是愚蠢。但有的人被骗是因为善良。如前两年,那个帮老公骗女孩子回家的孕妇。女孩子图他们什么了,不过是好心才送孕妇回家的。”
“善良没有错,利用善良的人才有错。”
“你也一样,相信自己的老公有什么错?如果连夫妻俩都要时时刻刻有防备,那还是夫妻吗?所以你也没有错,是利用你的信任的人才有错。”
我再一次确定:“这跟愚蠢没有关系。”
“只能说,”我看着黄芸的眼睛,“那时候你很信任他。而你很信任他,是因为你很爱他。”
黄芸默默地看了我好一会儿,眼泛起些微湿润的水光。她眨了眨眼睛,又恢复了平静。
“谢谢。”她说。
我倒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也没什么好谢的。”
黄芸:“你也是警察?”
我:“是。怎么了?”
黄芸微微偏了一下头:“跟我之前接触过的警察不太像。”
这一下子,等于把吴队长他们也扫进去了。吴队长略嫌尴尬。
“是不是愚蠢都算了。”黄芸叹息着说。
她嘴这样说,但我们都看得出来她轻松了许多。这些年来最埋怨她的不是别人,怕是她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话,如果不是我这个陌生人说出来,而是从她的亲友嘴里说出来,她会更释然吧。
“这些年,我没有得到过有关于他们的任何消息。”她说,“那个女人卷走了那么多钱,爱去哪儿去哪儿。以后也不会回来了吧?”
“这样也好,”黄芸自言自语地点点头,“眼不见心不烦。”
看来黄芸真没有那个女人的消息。
“对了,”黄芸问,“你们是在公寓里发现柏钞的血了?”
我:“嗯。”
黄芸:“可是柏钞怎么会到那个公寓呢?”
我:“……”这也正是我想问的,“对那个公寓,你没有印象吗?”
黄芸:“听是听说过,可是生活里没有交集。”
我:“柏钞那边呢?”
黄芸皱着眉头仔细地回想了一遍:“没听他提起过。”旋即,又自嘲地笑起来,“我连他在外面有那么多房子,养了个女人都不知道,更不用说这种小事了。”
我静了一静:“所以,你从来没有去过那个公寓?”
黄芸摇摇头。
我紧紧盯着她的脸:“你从来没有跟柏钞在那个公寓吵过架?”
黄芸一怔,仍旧摇摇头:“没有。”
可我已经看到她的瞳孔猛地一缩。算她能掩饰得了自己的表情和举止,但也掩饰不了这种基本的生理反应。
我心头一沉。她在说谎。
黄芸问:“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扯了个谎:“附近有老租户记得,三年前,大概是柏钞失踪的时间段,曾经听到公寓里有人在吵架。听他们吵架的内容,似乎是一对要离婚的夫妻,丈夫出轨了。所以我才想问问你。”
黄芸只是一口咬定:“这我不知道了。反正我没有去过。”
我点点头:“好吧,我们是问问。也许是楼里其他夫妻吵架,邻居误会了。”
黄芸低头看一眼时间,起身道:“我得去超市了。”我们几个也连忙站起身。
周海:“我们送你吧,吴队长开了车。”
黄芸:“不用了,几步路。”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先走了。
我们几个若有所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回到车,吴队长主动说回去会安排人去查一下公寓三年前的租户是谁。
只要找到那位租户,一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