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他说的做
我们照例用的是省公安厅的证件。手机端市刑警队火速赶到。
这不再是一桩莫名其妙的失踪案,而是一桩铁板钉钉的命案了。
尸体从储水罐里捞出来,已经泡得臃肿不堪。配合我们提供的情况,法医推断杨星的死亡时间是七天前到九天前。不过看了视频后,市刑警队的判断跟我们都一样,觉得杨星从电梯里跑出去后,死亡了。
但是在究竟是他杀还是自杀的判断,市刑警队和我们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我们当然认为是他杀的,这毋庸置疑。我们只是怀疑这个“他”,会不会是“它”。
市刑警队认为是自杀的根据看起来,倒我们更坚实。法医没有在尸体身发现任何伤口。对,你没看错。别说致命伤了,连一点儿小擦伤,小刮伤都没有。
他杀的话,怎么可能连一点点儿的伤都没有呢?
这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
但冯薇以好朋友的身份,一再申明杨星不可能自杀。她根本没有自杀的理由。
这一点,市刑警队的同志也听进去了。于是又有人提出,杨星是不是有精神疾病,所以才会在监控录像里表现出种种诡异的行为。
冯薇几乎是愤怒了。她含着眼泪,大声地告诉他们杨星的精神状态好得很,并且反问,如果是一个精神病患者,还能大学吗?
市刑警队的同志一时没出声。不过我们都看得出来,那多半也是看在我们的面子。
很多人都觉得了大学轻松了,其实不然。如果一个人只是混日子,那大学当然可以过得很轻松——何止,什么日子都能过得很轻松。但如果还要有点儿想法,那大学的学业压力、业压力、社交压力等等,无疑都是不能忽略的。在校大学生精神出问题,也不是新鲜事。
之后,市刑警队的同志旁敲侧击地问了冯薇有关杨星的一些近况。冯薇也不傻,知道他们还是想找出杨星是不是有精神问题,至少是心理问题的迹象。她很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们,杨星跟同学们相处得很好,学业也不错,在班大概是水准。跟老师接触得较少。但这不算什么,大学本来不学,大多数学生都很少跟老师接触。至于感情方面,杨星还没有谈恋爱,也没有心仪的对象。杨星跟她说过,大学期间是本本分分地读书,以后工作稳定了再说,不然现在是谈了,将来也以分手居多,还白白影响了学习。
这样一来,市刑警队的同志也没话说了。
杨星听起来是一个脑筋清爽得不能再清爽的人。
自杀的可能被降低了,又有人提出另外一种可能:意外死亡。
也许杨星是自己好,爬储水罐看一看,结果不慎掉进水里淹死了。
但是这依然不能解释杨星在电梯里的那一番诡异举动。
目前的案情,真是跟蓝可儿事件如出一辙。不,还是杨星的事要更诡异一些。因为蓝可儿的电梯监控里没有拍到电梯外有人,还有一种可能,是有人蓄意躲在电梯外面,监控摄像头拍不到的角度。可是杨星的电梯监控不一样,她有很明显的,惊慌后退、正视前方的表现,但电梯门外依然什么都没有拍到。这一段来说,根本不存在摄像头拍不到的角度。
初步的讨论和调查进行到这里,进入了一个小小的僵局。只能等尸检结果出来再看。
在市刑警队的同志要走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个地方应该查一下。
“咱们有发光氨吗?”我问。
市刑警队的吴队长停住脚,有点儿诧异地问我:“有,可是这里用不着吧?”
发光氨的灵敏度很高。即使血迹被擦拭、冲洗掉,只要喷发光氨,原来有血迹的地方也会发光。
吴队长说这里用不着也是因为发光氨的这一特性。杨星全身下连个小擦伤都没有,又哪来的血迹呢?
周海和章家骠却一下子想到我想用在什么地方了,和我对了个眼神。
我们一起来到公寓里。
“喏,是这一段。”我指了指从客厅通向卫生间的几步路。
吴队长摸不着头脑地看我一眼:“这里?”
杨星不是在公寓里出的事,所以他们只是例行搜查了一下,当然也是一无所获。整个公寓里只有杨星的那只包,还被派出所的民警拿走了。
“能问一下为什么吗?”吴队长半信半疑,同时也怀着几分刺探地看着我,但他也很老道地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我们银江是个小地方,经费紧张,技术也有限,”笑了笑,像开玩笑似地道,“东西都得省着点儿花。”
意思是,如果我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他是不能让我想喷发光氨喷的。
理由找是找不出来的,能找出来的又不能说。总不能告诉他是我鼻子闻着这一块儿特别臭。
那只好编一个。
我一本正经地道:“我们之前在这里发现了杨星的一个小挂件,可能是被撕扯下来的。虽然屋里看起来一切如常,也许是有人重新整理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