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的脸上钉着白色的呐喊面具,原野将手探进下方的洞口,用手指撬开尸体的嘴。
一声反胃的呕吐声, 是冯小米死死捂着嘴冲出了泳池。
原野不受影响,继续检查尸体喉咙中是否有异物。
解忆在尸体的身体上检查着,她很快有了发现。
“这里有刺伤。”
她看着尸体的腹部说道。那里有一处小小的尖锐刺伤, 像是刀尖造成。符合高山遥门前发现的出血量。
“尸体是死后沉入泳池, 口鼻中没有异物。看不出溺死的痕迹。”
“你觉得死因是什么?”解忆问。
“……不好说, 看不出明显死因。”原野头疼地皱起眉, “如果是在外面, 送到法医那里一查就知道了。但这里, 设备太少。”
解忆捻起膝盖上的水草扔在地上,站了起来。
她身上只穿着内衣,虽然她很坦然, 但在场的几个男性都下意识回避了她的目光。
“我们要先去清洁身体, 谁来帮忙看守尸体?”
原野起身走向更衣室,拿了一张宽大的毛巾出来,努力掸着上面积年的灰尘。
“我来吧。”高山寒主动说。
“好, ”原野说,“最好还有一个人。”
“我也来帮忙。”宗相宜强装镇定道。
解忆瞧她面色很差, 好心道:“你不用勉强。”
“没关系……我帮你。”宗相宜说着, 走到高山寒身边, 看样子下定了决心。
“好, 那就你们两人守在这里,等我们回……”
干燥的毛巾披在解忆身上,她下意识抓住了。回头看去,原野若无其事地站在身旁。
“你们守好这里,等我们回来。”他接着她的话说道。
“那我们呢?”陈皮问。
高山遥等人也看向原野。
“餐厅等着。”原野说。
两人捡起地上各自的衣物,往套房区域走去。
解忆在无人使用的空套房里使用浴室,用热水冲掉了黏腻的池水和水藻,又洗了一遍湿透的头发。
等她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的时候,先一步清洁完身体的原野已经在浴室外等候。
看见裹着浴巾的解忆,原野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主动背过身去。
现在已经不是在泳池边直面尸体的时候了,没有了更值得关注的事情,解忆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不自在。
但是原野那避之不及的态度让她觉得不悦。
她几乎是故意的,没有立即换上衣服,而是就这样走到床边,插上了吹风机的电源。
“你会这么对待一个袒露上身的男人吗?”打开吹风机的前一秒,她说,“既然不会,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目光让女人感到羞耻?”
是衣衫不整这件事本身让人觉得羞耻吗?
不是,是他人的目光,让这件事变得羞耻。
仅限女性。
解忆热爱生命,热爱生命的所有馈赠,包括这具病弱的身体。她为它顽强的生命力感到骄傲,从不因为展现它而感到羞愧。
吹风机的噪音成为套房里唯一的声音。
过了许久,解忆感觉到原野在她身后坐了下来。
就在同一张床上,他们背对而坐。
原野不同于以往,带有一丝局促的声音混在吹风机的噪音里响起:
“我不是想让你感到羞耻……我只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跳。”
吹风机的声音还在轰轰作响。
解忆庆幸他们背对而坐,这样他就看不到自己发红的脸庞。
湿衣服吹干后,两人回到泳池。
高山寒和宗相宜看上去沉默以对了许久,见到出现的解忆和原野,同时松了口气。
“现在怎么做?”高山寒问。
原野从更衣室里找出一张浴巾,盖在周然的尸体上。
“走吧,去餐厅集合。”
四人转移去餐厅的路上,宗相宜走在解忆身边,低声问道:“他是被杀的吗?”
原野听见了她的话,瞥了宗相宜一眼:“难道他自己能把自己的尸体铐在水下?”
“凶手……在我们之中吗?”看得出来,宗相宜问出这个问题,鼓起了全部的勇气。
这回,解忆和原野都沉默了许久。
“我不知道。”解忆说。
……
餐厅里,气压低得好像就在地面爬行。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脸上都写满各自的心思——
恐惧,心虚,惊惶,无措,懊悔。
还有平静。
唐柏若是所有人中唯一一个抬着头的,她定定地凝望着玻璃墙外暗涌的天蓝色海水,像是在透过无边的海浪,看着其他什么遥远的地方。
解忆和原野进入餐厅的时候,除唐柏若以外的人都抬起了头,像看见最后一根稻草似地望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