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石更送尉迟不盼回家后,她又仰起脸来和他「讨债」,但这回他依样画葫芦的轻轻碰了那么一下,她就不接受了。
她扁下了声音抗议,「石更哥,你这样?不知道要还到何年何月呢!」
他无措的舔了舔唇,心一横,又亲了她一次,这次停得久了些,任由她软绵香气在两人的呼吸间交缠。
再分离时他是有几分不捨的,衝动的轻轻抿了她的唇瓣一下才退开,手已不自觉将她环入怀中。
她亦没有挣扎,脸在他胸口蹭了蹭,安然地倚上了。
他有点分不清那如雷的心跳声是来自她还是自己,又或是来自两个人,毕竟那心跳声那么那么响,像是两道声音相应和呢。
可他侧耳听了许久,还做不出个定论,她就退开了。
「石更哥,你该回去了。」她没敢抬头看他,只是低头绞着自己的衣襬,「明日?明日你还会送我回家的吧?」
这意思?是让他明日还可以亲她吧?
他连忙点头,见她依旧垂着头也不知有没有看见自己的回答,连忙拉起她的手在她手心写了个『好』字。
她倒是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总算仰起脸来看他,「石更哥,我不会反悔的。」
他本因为自己心思被看透而有点困窘,可看她同样羞赧的笑容,忍不住又吞了口口水。
糟,他有点等不及明天了。
他脑门一热,倾身想再吻她,却又临阵退缩了,只敢印在了她光洁的额头。
但这也足够了,他鼻尖都还能嗅着她发间的香气呢。
而她的头又垂下了,手不知是在顺他碰乱的发还是他吻过的那处,又结巴了起来,「石、石更哥,你该回去了,明日?明日见呀。」
她说了明日,可是明日復明日,都没能让石更盼来那日。
天工坊常用的櫸木一直都是固定从南方进的木料,谁知这阵子南部水涝,把树根都给泡烂了,不得不另寻货源,这事重大,尉迟不悔得亲自去挑货选料,一去就得十天半个月的,这让他深深感到了分离的焦虑,真恨不得自己是尉迟不盼的小尾巴,到哪都跟着她,自然也霸道的抢走了石更每日的工作。
石更自是不敢多说什么,可连着几日看他和尉迟不盼并肩地走出去,心底还是那个扼腕啊,只能直抿嘴。
而尉迟不悔显然没感受到他的忍让,随着啟程日期越近,脾气也越发暴躁,见什么都不顺眼,甚至隔三插五的就要对他挑毛病,约莫是对他可以留下来陪尉迟不盼,自己却得大老远奔波上这一趟很不满。
石更也不和他计较,默默受着这些气,多少对自己口不能言,不能代尉迟不悔走上这一趟感到内疚。
他能体谅尉迟不悔的焦躁,谁让他不在,这坊里的事就都落在尉迟不盼肩上,要不担心也难。
他们不是不信任她,只是想到她平常都让人宝贝至极的捧在手心里护着,一下要担起这个坊,点货、管帐、谈生意?光想就累坏人了,更何况坊里三不五时就来些难缠的客人,要是吃亏就算了,怕是怕哪张刁嘴把她说哭了,还有还有?没有人镇着,那些覬覦她已久的魑魅魍魎还不倾巢而出?
尉迟不悔是恨得连老天爷都咒上了,奈何有再多的不愿,依旧得上路,只是打着下回再有这苦差事就让么弟独挑大樑的算盘,带上了向不换。
当日兄弟俩出发的时间极早,石更起得更早,念着要让他们三人能多处一会,天没亮就到了向家跑前跑后的帮忙,把东西全给备齐了,还好好的刷马餵枺,就盼他们一路顺风。
谁知某人不领情。
相较于向不换有规矩的道谢了,尉迟不悔只是用鼻子一哼,撇过头去。
尉迟不悔闹脾气已闹上了这么久,石更也习惯了,拍了拍马侧的囊袋,表示需要的东西都在里头,一应俱全,要他放心。
尉迟不悔总算正眼看他了,可是还是不应话,又哼了声。
他不计较,尉迟不盼却是看不下去了,蹙起眉嗔了声,「哥哥!」
尉迟不悔脊梁直了起来,一点一点的瞇起眼,看向石更的神情更怨毒了。
──好啊!你这傢伙能留下来陪盼儿就算了,现在盼儿还为了你骂我?
尉迟不悔压根儿不用出声,用眼神就明明白白地让石更读懂他的心思。
但看明白的不只是石更,尉迟不盼也懂了,轻轻叹了口气,有意无意的侧身挡去兄长阴鷙的视线。
她撒娇的拉拉尉迟不悔的手,「哥哥此行一去,务必保重自己呀。」
「盼儿?」尉迟不悔表情一下就软了下来,「我现在想想,还是让石更去好了!石更跟爹选木头、学木活的时候,我还不知在哪玩泥巴呢!」
尉迟不盼是啼笑皆非,轻声提醒,「哥哥,是你自己说石更哥得赶工参赛的,不是?」
「嘖!太卑鄙了!」这理由太正大光明,让尉迟不悔不满咬牙,「那让向不换自个儿去好了,都多大年纪了,还要我跟着把屎把尿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