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玉有些疲惫地呼了口气。
她对李樯说。
“你可以走了。”
本来还有一句,我不想看见你。
但是可能是违心的话说得不够顺畅,这句话在喉咙里卡了一下,胜玉没有成功说出来。
李樯真的动了动脚步。
他往外走了过来,走到胜玉面前,抬手碰了一下胜玉的面颊。
胜玉往后躲,李樯鹰爪一般迅速出手,攥住胜玉的手臂,用力压在自己胸口上。
胜玉霎时有些慌乱,她想她刚刚宁愿闹得鸡犬不宁也不应该让李樯进来的,他们之间的武力差距太悬殊。
李樯牢牢地按着她的手臂,轻轻地用脚步推着她,直到逼迫她退到了一张桌边。
胜玉呼吸急促,背过身尽力躲避。
李樯压着她,像野兽匍匐,说话的语气却像是梦游。
“不会的,你喜欢我的。”
胜玉一怔。
李樯一字一顿地说,好像这样可以显得笃定,也可以让言词拥有额外的力量。
“你喜欢我,我不会让你去喜欢别人的。”
胜玉眸色氤氲着恼火,被反捉在身后的手用力挣动。
李樯放开了她,目光深长,很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真的退开一步,往门外走。
胜玉知道他要走了。
她捂住自己的手臂,低声说了一句。
“别再派人跟着我了。”
李樯的背影顿了一下,接着消失在门外。
胜玉没有走过去看,只是听着脚步声远去,很快院子里就没了动静。
她在桌边坐了一会儿,心口急跳。
过了一阵子之后,她恍惚起来,都有些分不清刚刚到底是真的看见了李樯,还是她又在做梦。
她飞快地把手臂抬到面前,细如白瓷的肌肤上还残留着红痕。
胜玉叹了口气,一手搭在桌上,脑袋枕在手臂上。
李樯还穷追不舍的做什么呢?对他而言,她身上已经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难道,他还没有“玩”够。
或者说,他又想出了新的“玩”法。
胜玉心中冷笑。
现在的朝中如整军待发,等着他这个关键人物的号令,他应该忙得不可开交才对,没有心思再想那些了吧。
……那他为什么非要跑到这里来。
胜玉紧紧闭上双眼,挥去脑海中所有的念头。
不知道是不是胜玉的心理作祟,第二天起她没再看到过那时不时闪现的阴影了。
李樯突然出现的事,她也没告诉燕怀君。
等到她把青州的事忙完,收到了下一个地址,再上路时,胜玉终于能够确定,没有奇奇怪怪的人再跟着她了。
她松了口气,但莫名的又有些不安。
李樯出现过一回之后,她想起李樯的次数比之前还要多。
而且,她总是忍不住地回忆着那天的情形。
李樯的状态似乎有哪里不对,但是她又说不清究竟是何处异常。
想来想去,想不出结果,却徒增心结。
这倒并不是因为胜玉对李樯旧情难忘,而是因为胜玉知道李樯现在面对着什么。
改朝换代,自立为王,都不是简单好玩的事,其中波澜诡谲,有无数人都有可能坠入血海。
她只是一个旁观者,是一个闲散看客,而李樯是真正的局中人。
但每每想到这些,胜玉就会转而嘲笑自己的不识趣。
她算什么?她了解的这些只是皮毛,甚至可能还不如街边端着酒碗侃侃而谈的赤膊大爷,她想象的那些朝堂风波,更是无异于坐井观天。
李樯又是何等能耐,哪里需要她去担心。
更何况,李樯身边皆是雄厚助力,手掌大权的叔父,结了姻亲的徐家……
胜玉干脆把所有空闲的时间都用来忙碌,整理之前写下的手稿,编撰成书,这方面燕怀君可是熟手,胜玉便请他掌眼过目。
燕怀君翻看了几遍,挑不出毛病来,反而是沉浸在她写的字句里,时不时随之微笑或纳闷深思。
最后也只跟她说:“这里可以留出几页空隙,方便日后填补。”
也许他们遇到的下一个人,还会带着相关联的故事。
胜玉点点头,眼睛很亮,期待地看向车轮的前方。
过了会儿,她有些小心迟疑地开口。
“……怀君。”
燕怀君心头微悸,按捺着合上书页,转头看她,柔和问:“怎么了?”
胜玉托着腮有些迷茫。
“我有个想法。我想,等这本‘书’写完之后,给傅家的人都立个牌位,念给他们听一听。你说……他们会喜欢吗?”
一路走来都很果敢的少女微微低着头,摸着裙摆上的刺绣,有些犹豫和羞怯。
燕怀君心头温软,终于没忍住,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