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仲的脑子一片空白,无数恐怖的念头如山洪决堤,他轻轻地抱起动弹不得的女子,焦急地道:“我得把你送出去,让风冥带你去找紫苏。”
“不行……”她终于含糊不清地说出了两个字,用最后的力气按住帝仲不让他走,云潇咽回喉间的血沫,其实已经看到了那束如白流星一般杀到极昼殿外围的身影,这一刻,她的眼睛里依然是坚定不移的信念,条理清晰语气轻缓的拒绝,“破军现在唯一的退路是闯入极昼殿,利用上层日神留下的强大生命力恢复受损的精魄,然后他才有余地打破上天界的结界逃走,如果、如果你现在送我出去,岂不是主动给他打开了逃生的路?不行……决不能再让他跑了。”
她努力动了一下,举起自己被砍断的左手,目光有几许迷离,帝仲连忙按着她放下,低声安慰:“别担心,只是被祸天戟的力量压制了火种的恢复,没事的,很快就会没事的。”
“身体……已经不行了。”云潇却仿佛完全没有听见他的话,这一句话轻如耳语,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句话让帝仲的心中宛如惊雷炸响,她用另一只手按住空洞的胸口,将萎靡不振的火种取出托举在掌心,微弱的火焰映照着两人的脸庞,却是一人宁静、一人惊恐,云潇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从他的怀里挣扎坐起,眼神重新变得冷酷而决绝,“凤凰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强行保留需要几千年、几万年才有可能恢复,来不及了。”
“潇儿!”仿佛已经从她清淡的语气里听出了最难以接受的结局,帝仲只是按着她不让动,她冰雪一样的容颜抹上了一丝血色,忽然抬眸深深地凝视着他,一字一顿低低哀求,“帮我……”
帝仲出神地看着她,她明明没有说得很具体,但他的心底其实已经明白了一切,他就那么一动不动,既不点头也不拒绝,一时间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云潇的眼睛宁静坚定,不容置疑,重复:“帮我……脱离这具身体。”
“不行!”这一次帝仲终于开口,声音冷涩,“天帝为了杜绝诸神违规,在擅自穿越境界的同时就会重创精魄致其不能久留于世,没有凤凰的宿主,天火很快就会毁灭!”
云潇没有否认,那双明亮眼睛阖了一下,露出温柔的微笑表情:“没关系,对我而言……一辈子足够了。”
帝仲忽然间怔住,然而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抱紧了怀中的女子,手抽搐了一下,显然正有极大的痛苦在体内汹涌,让他低眸咬牙:“一辈子……全都给他吗?”
这个问题像一柄利箭,云潇沉默着,许久才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哀求:“对不起,到最后还要为难你……真的对不起。”
他心痛如绞地低着头,几度将手搭在她纤细的喉间,又几度触电般地收了回去——杀了她,火种才能脱离凤凰的宿主,才能不被这具重伤的身体拖累,才能力挽狂澜和他们并肩战斗,可他如何能下得了手,去杀一个最心爱的人?
短暂犹豫的片刻,上层突兀的炸起刺目的白芒,心神不宁的帝仲下意识的抬头远眺过去,目光不可置信的汇聚成一点——极昼殿外的结界被破军手里的慑天神弓击碎,就在狂喜的魔神想纵身闯入的前一秒,古尘的刀气从四面八方天罗地网的砍落,神力的撞击一次比一次凶狠,终于,一道锋芒的刀气孤注一掷的砍向纯白色的极昼,在瞬间的光华万丈之后,傲立于天空之巅的极昼殿轰然炸碎,不复存在!
:同归于尽
破军惊愕地仰头看着那片数万年如一日圣洁的土地在眼中化作无数白色流星坠落,终于暴怒地转向身后穷追不舍的萧千夜怒骂:“你我并无深仇大恨,非要鱼死网破吗?”
“深仇大恨?”萧千夜低声重复这四个字,一改片刻前颓废的模样,神色平静而冷酷,“你也不是第一次对我身边的人动手了,不要以为躲在别人后面你就是干干净净的,我说了,你是个野心勃勃的魔,不是盛世里纯净的白莲花,你这样嗜杀好战又贪得无厌的魔,一定会抓住任何机会来铲除对自己不利的一切事物,而我,就是你现在、未来最大的阻碍,我若是今天放虎归山,他日必是后患无穷。”
“那就同归于尽!”破军也被激怒,愤愤不平地反唇相讥,“我一贯以为你是个识时务的人,毕竟你和上天界那些自恃为神的家伙不一样,你是实打实在森严阶级里长大的普通人,应该没有他们那么虚伪地觉悟要舍命陪君子吧?呵呵,可惜我还是看错你了,你被人威胁利用,被人步步紧逼,可你竟然完全不吸取教训,还是像个天真的蠢材一样甘愿牺牲自己来成全所谓的天下苍生!既然如此,我成全你!”
当魔的容颜浮现在司幽沉静的脸孔上时,那样违和的感觉让萧千夜后背一阵恶寒,立刻提刀继续攻击,“你根本不配依附在这尊神堕上,你就该永远地被关押在天狱底层,永世不得翻身!”
“呵呵……那你就试试,让我永世不得翻身!”破军冷声低笑,慑天神弓再次拉到最大,极昼殿被古尘一刀砍碎的破坏力被他强行汲取凝聚成弓箭的状态,带着共赴地狱的刻毒一次又一次地射向萧千夜,两人的身影穿梭在废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