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一秒钟辨别对方的身份,需要一秒钟提刀斩杀或救援,还需要一秒钟分辨附近是否有破军的眼线,看似只是短短的三秒,生死已然不可逆转。
帝仲走在望舒城的大街上,手上的血顺着古尘的刀锋一滴滴砸落地面,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无力——越来越多带着修罗场标志的杀手鱼贯而入,那些人仿佛被操控的机械,举着手里的武器疯狂地砍向手无寸铁的百姓,尖厉的惨叫和此起彼伏的哀嚎一声又一声的传入他的耳中,即便古尘一次又一次的将那些人搅成碎渣,还是会有数不清的杀手从四面八方冒出来。
“是这个意思。”解朝秀眼里寒光一闪,是一种说不出的阴霾和鬼魅,微微勾着嘴角说出不怀好意的祝福,“苍礼,上天界不是那么有耐心的对手,萧千夜更是状况百出,我想他们都不会长时间盯着你不放的,只要平安度过这三年,以你的能力绝对能十倍、百倍地超越大宗主,呵呵……我很期待和你再次见面,好好活着吧。”
这么多年被尊为“神”,他们如神一般俯视着芸芸众生,冷漠地看着脚下流岛上的悲欢离合,嘲笑着那些脆弱的生命和根本禁不起风雨的感情,他们将自己摆在至高无上的位置,总以为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直到现在,他大步走在望舒城风声鹤唳的街道上,手握着绝对的力量却依然不能救下每一个近在眼前的无辜之人,如此渺小,仿佛自己也只是一粒尘埃。
解朝秀的嘴角还挂着那抹不变的笑容,但眼中却是冰冷如深暗的海底,直到空间之术彻底关闭,他才瞳孔一缩轻声自笑:“苍礼,你天赋异禀,是个法术上百年不遇的天才,我是真的很期待你完全融合纯青琉璃心之后的实力,可惜、可惜你想在帝仲眼皮底下逃跑,未免也太过天真了,好好帮我拖住他,要不然我想平安离开望舒城……呵呵,痴人说梦呢。”
“不必了。”解朝秀轻声拒绝,继续用五指无声捏合感知着大星之力,仿佛是感觉到什么近在咫尺的危险正在靠近,蓦地抬起头来望向一只脚已经踏入空间通道的人,“苍礼,纯青琉璃心要完全和你融合大概需要三年左右的时间,在此之前你会因为毒龙气息的影响略感不适,但是三年后,当你的身体获得了迦楼罗的力量,你不仅可以拥有长久的生命,还能号令其它妖兽奉你为主。”
苍礼的脸色却收敛了刚才全部的玩笑,非但没有丝毫如释重负的感觉,反倒感觉对方的神态有种莫名的惊悚,让他一秒都不想继续耽搁立刻纵身掠入了空间之术里。
苍礼无言以对,话音刚落,对方的脸色似乎又是稍稍一变,解朝秀的嘴角挽起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弧度,纠正他的说辞,“其实不是重创,以帝仲的能力即使隔着幻境也能直接一刀杀了它,他是因为太过生气故意手下留情,就是为了走到九尾狐面前亲手捏碎它的脑袋,他一定是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东西,让他动了心甚至陷了进去,否则大宗主根本逃不出重光楼,九尾狐是大宗主养的,现在你可以借用纯青琉璃心窥探刚才幻境里发生的事情,或许有用。”
“呵呵。”解朝秀淡然地笑着,苍礼瞄了他一眼,浑不在意地抓了抓脑袋,竟然还好心多嘴问了一句,“现在当然是越乱越好,帝仲总不能像当年冥王血洗六欲顶一样站在天上随便挥几刀,不分敌我一起杀个干净吧?秀爷,您不会还想留在这里吧?眼下我的空间之术虽然受限,但是离开太曦列岛还是没问题的,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就当是报答您送我这颗纯青琉璃心了。”
解朝秀的眼眸看不出真实的想法,苍礼又是嘿嘿一笑掩饰过去,他将手里的纯青琉璃心收好,一时间似有千万种情绪同时涌上心头,眼神复杂地低头自语:“之前为了让六部顺利潜入太曦列岛,我耗费了很多灵力打开了四处的空间通道,原本您那两颗万年龙血珠是可以帮我提升修为的,这么一来一回不仅一点没补上反而元气大伤,真是白忙活一场得不偿失,现在人家找上门来,冤有头债有主,我不奉陪了。”
“九尾狐的幻境吗?”苍礼深深吸了一口气,苦笑,“您是担心我逃跑的时候遇到帝仲?如果真的遇到了,恐怕我即使通过幻境知道了他的软肋,也还是会被他一刀砍了吧?我可不想遇到他,还是赶紧跑路算了。”
泛起了一丝波澜,接着又用笑容不着痕迹地掩去那一抹期待:“你也知道我的病不是一两天了,它折磨了我三千年,我和你不一样,你得活下去才能变强,但是对我而言,要么让我痊愈,要么——让我死。”
“三年……”苍礼看起来表情很平静,只有微微颤动的睫毛泄露了他此时真实的心情,“也就是说,现在就是我最为脆弱的三年,对不对?”
:一丘之貉
说罢他所在的房间里就出现了一个空间通道的入口,苍礼通过苍天令最后一次调集城内的六部成员和修罗场,脸上是黑市枭雄惯有的冷酷,一字一顿的命令:“大宗主有令,开始屠城,一个不留。”
真正的神祇应该是强大而悲悯,对众生充满了敬畏,而不是他们那样自欺欺人、高高在上却又碌碌无为的存在,因为杀戮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拯救却是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