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薛准一?个跟头摔在了地上。
他那晚在地上坐了两个多时辰, 过后姜肆病了,也一?直在照顾她,虽然有些隐隐的不适, 却没放在心上, 只以为是那天?情绪太过激动。
如今心神骤然一?松,又大喜大悲,就再?也顶不住了, 晕厥在地。
梁安是故意喊那一?声的,他一?直在门外,自然能听得见薛准所说的那些话?。
这话?谁听了都想叹口气。
他虽然是个太监, 可也多少懂些情爱,不说别的,宫里头那些个内侍宫女, 寂寞的时候常有相伴的,情浓的时候怎么也不肯割舍,恨不得死也要死在一?块儿。
哪像这个时候,陛下还有心思主动把人送出宫去。
梁安不懂这其中?的爱意深浅,但他知道什么是好事。
所以他故意喊了一?声, 连伸手搀扶的动作?都放慢了一?些。
果不其然, 没一?会儿,门口就钻出来?一?个人影。
姜肆一?出来?,就看见薛准躺在地上,眼圈上的青黑分明可见, 最后一?丝血色也藏在了惨白的脸颊下。
刚刚烛光暗,薛准又刻意没点灯, 姜肆也没瞧清楚,这会儿直喇喇搁在她跟前, 把她吓了一?跳。
偏偏梁安还在热火上浇油:“唉,陛下得有四五天?的功夫没睡一?个好觉了,就守在夫……姑娘床前。”他一?咬舌头,差点脱口把那句夫人给叫出来?。
虽然过了二?十?年了,可他也记得夫人,更遑论陛下呢。
姜肆低着头,先去搀薛准。她的手插在他的背下,一?入手,便?被削瘦的骨胛刺了一?下,再?用力一?抬,便?察觉出其中?单薄的重量。
二?十?年前的薛准没有这般瘦。
初见的时候瘦弱些,可后来?他开始当差事了,姜肆刻意帮他调养过身体,不至于养成恒王那副白胖的模样,但到?底是个健康的身体,后来?有一?回姜肆玩笑一?般,摸着他的肚子?说自己喜欢那种薄薄一?层的肌肉,薛准就放在了心上,日夜苦练,从六块变成了八块。
哪像现在这个死样子?。
姜肆使力要把他抬起来?,结果自己大病初愈,还没养好,一?动力,忍不住就喘了口气。
梁安再?也不敢装死了,连忙叫人帮着把薛准弄进了殿里。
宋院正一?直在偏殿守着,这会儿倒也不用去请了,内殿里乌泱泱围了一?圈的人,连空气都稀薄起来?。
姜肆才刚醒,眼前被转得发晕。
梁安善于察言观色,连忙叫人都散了,只留了两个支应的,想了想,又说:“姑娘这病还没好,陛下又病了,宋院正一?个人照料,索性姑娘暂且住到?正殿里吧,熬药、诊脉也不必两边跑了,更轻省一?些。”
姜肆蹙眉:“我的病已经好了,不必再?费心了。”她想还是住在原先的地方。
梁安摆正脸色:“姑娘说笑了,陛下才说起过要帮你调养身体,宫里头医术最好的就是宋院正了,要是这事儿没办好,回头陛下肯定要罚我。”
姜肆摇了摇头。
这话?骗别人可以,骗她不行,薛准不是那样动不动就惩戒下人的人。
梁安这样说,无非是让她心安。
她侧过头,去看躺在床上的薛准,一?颗心总也静不下来?。
自从重新活过来?以后,她总是做噩梦,有时候半夜也会惊醒,她总是想啊,自己该离薛准远一?些,那种痛苦,实在让她没办法忘却。
她想过薛准可能的反应,或许他会拦着她,将她圈禁,让她从此不见天?日,又或者将她就地格杀,当作?她从来?没有活过这一?次。
什么坏处都想了,唯独没有想过,他竟然会放她离开。
那么云淡风轻。
如果她能够说服自己,他是真的这样不在意,又或者她从来?没有看见薛准这么多年的深情,她或许会相信薛准是真的彻底放弃了。
宋院正看她在边上坐了好一?会儿了,一?句话?也不说,麻木僵硬,忍不住道:“姑娘病刚好,别枯坐着,好歹多穿两件衣裳。”要是这一?个再?和那一?个一?样,他也不用干别的了,光耗在这给他们诊脉算了!
姜肆这才回神,然后发觉自己听见动静匆忙出来?,身上还穿着中?衣。
她不再?细想。
薛准已经病了,需要人照料,未央宫又都是内侍,交给别人,她不大放心。
她下意识地忽略了那些伺候的宫人们,记忆停留在裕王府时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宋院正没奈何,还是去给薛准诊脉了。
手一?搭,他的眉头就忍不住皱得死紧——前段时间?才诊过的脉,那会儿倒还好一?些,如今再?诊,这人几乎已经跟凉了半截似的了。
医者仁心,他忍不住多念叨了两句:“这可好了,先前只有你一?个半死不活的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