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噏了噏嘴唇,只说出了两个字:“补汤……”
补汤?盛兮颜正要细问,就有丫鬟在帘子外头禀道:“郡主,吴嬷嬷送补汤来了。”
兰嬷嬷缓了缓眼中翻滚的情绪,看了静乐一眼,说道:“让她进来。”
她扶着静乐坐好了,又在她身上盖了一条薄毯,随后就有一个嬷嬷挑开帘子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鬟,小丫鬟的手上端着一碗补汤,这补汤还冒着热气,散发着浓浓的参味。
吴嬷嬷有五十来岁的年纪了,一副慈眉善目的相貌,头发规规矩矩地盘了个圆髻,只插了一根银钗。
她走到了静乐跟前,看了一眼同样也坐在美人榻上的盛兮颜,满脸堆笑地说道:“郡主,奴婢听说您身子不爽利,可好些了没?”
静乐郡主微微颌首,有气无力地说道:“好些了。”
吴嬷嬷忧心忡忡地说道:“周良医昨日来请平安脉的时候也说了,您近来身子虚,让您好生养着,您偏就不听,非说自己是劳碌命。”她絮絮叨叨地接着道,“奴婢特意从库房里找了一根老参出来,让周良医瞧过,便与补汤一并熬了。您快趁热喝吧。”
“您这样,老王爷在天有灵又怎么放心得下呢。”
她说着就从小丫鬟的手里接过补汤,呈了过去。
“郡主。”盛兮颜娇滴滴地嗔道:“您刚刚还嚷着不舒服呢,我就说是中暑了,你偏不信,这中暑呢就该喝些凉的,这碗燥热的补汤喝下去,您一会儿就又要喊不舒服了。”
她的小脸虎着,说起话来又娇又嗔,还反客为主地吩咐道:“兰嬷嬷,拿杯冰镇过的果子露,这天气还是喝果子露最舒坦。”
“中暑?”吴嬷嬷惊讶地脱口而出道,“郡主不是胸口痛吗?”
盛兮颜的眼中掠过一抹异芒:“郡主是中暑啊,嬷嬷您是从哪儿听来的说郡主胸口痛?”
吴嬷嬷:“……”
她的眼神闪躲了一下,笑着说道:“是奴婢慌了神,一听说郡主不舒坦就以为您是老毛病又犯了。”
盛兮颜适可而止,只笑笑道:“原来如此。”
吴嬷嬷又看了一眼盛兮颜,这一次,目光中添上了些许探究。
她嘴上笑着说道:“盛大姑娘,郡主每天这个时辰都要用补汤,是周良医特意叮嘱过的。”她说着,又向静乐道,“您先喝了吧,不然要放凉了。”
“凉了就凉了呗,王府里也不是没有小厨房,喝的时候再热热就是。”盛兮颜冲静乐甜甜一笑,“对不对啊,郡主。”
她的嘴角一弯,颊边就浮出了两朵浅浅梨窝,又甜又乖。
被她这么看着,静乐的心几乎都要化了,她的眉眼都在笑,好脾气地说道:“你说不吃,就不吃吧。吴嬷嬷,你先放着,我一会儿再吃。”
吴嬷嬷迟疑了一下,就把补汤放到案几上,屈膝道:“若是凉了,您唤奴婢一声,奴婢再去给您热。”
静乐点了点头,让她下去休息了。
门帘高高挑起又落下。
待吴嬷嬷走后,盛兮颜拿起了那碗补汤,放在鼻下嗅了嗅,在浓重的参味和其他各种药材气味的的掩盖下,有一种淡淡的腥臭味若隐若现,要不是她五感敏锐,很容易就会忽略。
“盛大姑娘?”兰嬷嬷紧张地问道,“这补汤难道真有什么问题?”
静乐同样也看着她。
盛兮颜闻过气味后会,又喝了一口,眯着眼睛,细细地品着。
过了一会儿,才肯定地说道:“有。”
“不是毒药。”盛兮颜先是肯定这一点,再道,“是蚀心草,长期服用会对心脉有损,有碍寿数。”若是长期微量服用,胸口会时不时地疼痛难当,但在脉象上又会与胸痹很像。而要是再加大用量,心口疼痛会发作得越来越频繁,甚至会胸痹而亡。
盛兮颜有些明白,静乐郡主上一世为何会早逝了。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兰嬷嬷还是被这话惊了一跳,手中的帕子也滑落到了地上。
她心绪大乱,连声问道:“那郡主要不要紧?”
盛兮颜蹙眉沉思了好一会儿,不答反问道:“郡主,您这补汤是什么时候开始喝的?”
“有四年了。”静乐很肯定地说道,“四年前,我当时大病了一场,病好后,周良医就说我的身子太弱,这才开的这补汤,日日服着,这些年来,补汤的药材也换过好几轮了,都是吴嬷嬷亲手熬的。”
说到这里,她自嘲地摇了摇头。
镇北王府一直都是内紧外松,时不时地会故意漏一些不大不小的消息出去,这样上头的那一位才会放心。
她在京城,儿子在北疆,他们母子俩是相互挟制的。
一个质子,不能拥有太多的秘密的,不然会连累在北疆的楚元辰,一旦皇帝在后方搞出什么幺蛾子,楚元辰就会腹背受敌,作为一个质子,该做什么,静乐其实很有分寸。
但是她身边用的人全都是靠得住的,要么是用了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