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除了窗台下几只蟋蟀在花叶间不知累的轻啾,四下里一片安宁。
陆晚靠在李翊的怀里,一动也不动。
她似在眷恋男人怀抱里久违的温暖,也似在逃避他突然提起的这番话。
李翊等了半晌,得不到她的回应,心里已是明白过来。
他下巴抵着她的额头,问她:「怎么,你还是不愿意?」
陆晚心情很复杂,有惊愕、有迟疑犹豫、更有感动。
想了想,她自他怀里起身,看着他眼睛问道:「殿下真的想好了吗?」
李翊凝着她,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手指感受到她肌肤上的温度,止不住一阵心悸。
「想好了。」
他神情坚定,回答得也很坚定。
那日他退烧醒来时,一睁眼就看到丹灵守在他床边亲自为他侍疾,而后没多久,父皇与母妃就向他提出了要给他与丹灵赐婚。
可被他当场拒绝了。
之前,他与陆晚未通心意,且还要借着陆家的权势制衡李睿,所以答应了与陆佑宁的亲事。
可如今,他知道她心中有他,而李睿经余迁、左进一事后,元气大伤,且还被罚了禁足,于他已构不成威胁。这个时候,他怎会再屈就?
晋帝似料到了他会拒绝,倒没有多问他不肯娶丹灵的原由,只逼问他,他让舒嬷嬷备下的三书六礼,是给哪家姑娘准备的?
当时,李翊就想告诉父皇,他所准备的一切,是给陆晚的。
可话到嘴边,想到她的谨慎小心和难处,还有未知的变数,他终究有所顾忌,没有说出来。
说到底,她先前是李睿的未婚妻,身份特殊,又无依无靠,若没有十成的把握,他不敢让她冒险……
「可若是你没准备好,我可以等。」
怕陆晚为难,李翊并不催她,但又怕她退缩,他又补充道:「但不能等太久。」
与他相处这么久,陆晚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也明白他对自己迁就。
心里裹了蜜般的甜着,陆晚攥紧他的手,十指相贴,真挚道:「殿下英明,眼下确定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我也不会让殿下等太久。」
刚刚才平熄了他与邓氏的事,那些难听的流言虽然消散不见,但不代表世人对他的态度也纠正过来。
换句话说,眼下,不论是朝堂上,还是民间,他仍然是世人眼中的焦点,他的一言一行,是大家对他重新评定的关键时刻。
晋帝急着在此时给他与丹灵公主赐婚,也是在为他挽回名声。
可若是此刻,再爆出他俩的关系,无疑又是一场灾难。
因为,无论如何,她都与李睿有过牵扯,当初的退婚也是闹得沸沸汤汤,她的声名口碑本就不太好,还背着一个不祥人的称号,若是此时公布两人的关系,不仅会彻底败坏他的声名,于她,也有可能是灭顶之灾。
还有可能让李睿借此机会翻身……
陆晚思索的,李翊早已想过,虽然他心里困顿不甘,但有了她后面那句话,他心里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他握紧她的手,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此事宜缓缓图之。」
「那……若是皇上与娘娘再人追问起来,你要如何应对?」
「这点小事难不倒我,随便找个借口都可以搪塞过去。倒是你……」
说到这里,李翊脸色微沉,想起先前在宫里的事,压在胸口的那口酸醋又翻涌出来了,板起脸冷声道:「今日母妃差点就要给你和沈植指婚了。」
说罢,他又一脸正经的对她吩咐道:「我已同太医院打过招呼,以后镇国公府请太医,
让陈太医来。」
陆晚一愣,等看清某人神情间遮掩不住的醋意,忍不住抿嘴轻轻笑了。
原来,这才是他今晚一定要见自己的原因……
她一笑,李翊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耳根倏地一热。
堂堂翊王,天不怕地不怕,却像一个小媳妇般吃醋闹别扭,传出去岂不会让人笑掉大牙?
但他到底是李翊,岂会轻易露短?
他很快回过神来,看了眼窗外,从榻上坐起身,一边系衣裳一边道:「本王要回去了。」
系衣带的功夫,男人早已收敛好心绪,身姿挺拔,眉眼冷峻,又成了那个矜贵无双的翊王殿下。
那里还有半点吃醋的模样?!
他正准备下榻,腰身被抱住。
陆晚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可看到他要走了,她还是舍不得。
忍不住想再抱一抱他……
李翊心口一颤,侧头看向她。
陆晚低着头,看不清她的样子,只能看见她的发顶。
但她身子紧紧挨着他,柔软的手臂圈着他,虽然不发一言,但对他的深情不舍,已抵过千言万语。
李翊本就不舍,这一下,更是难舍难分。
心随意动,他侧过身去,抬起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