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听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就是昨夜休息的时候贪凉打开了窗,可能是从外面飞进来了小虫子,在女儿脸上留下了小包。已经涂过药了,不过觉得难看,所以就遮起来。”
小姑娘爱美,这宁王是知道的。
他见着柔嘉脸上的面纱,又想着她脸上因为天花留下的小疤。
平日里她虽没用上面纱遮着,但想来也是在意的。
宁王思索着要去找一找有没有什么药,能够去掉她脸上的伤疤,然后尝了尝柔嘉送来的绿豆沙,感到入口绵软,十分美味,于是夸赞了一声:“好吃。”
柔嘉在面纱后笑了一下:“父亲喜欢就好。”
宁王用过了绿豆沙,将碗放回了桌上。
他本想趁着这午后闲暇,同柔嘉说一会儿话,可是却见小厮从外面疾步进来。
小厮来到了他面前,弓身对宁王说道:“王爷,有客到。”
客人?在这个下着雨的时候,还会有什么人来府上拜会呢?
柔嘉想着,就见这小厮拿出了拜帖。
拜帖上还沾着水珠,可宁王接过拜帖之后却眼睛一亮,说道:“贵客现在在哪儿?”然后起身,亲自出去相迎。
柔嘉感到越发意外。
她跟在宁王身后,送他到门口,接着停住了脚步,见着他匆匆而去。
这么郑重其事,想着难道是成元帝从宫里出来了吗?
不管是谁,她总是要在这里留下来看一看的。
柔嘉打定了主意,于是站在门边,不多时便看着宁王跟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并肩从外面回来。
两人在游廊上走过,一边走一边交谈,宁王看上去十分高兴。
在他们身后跟着两个相貌平平的中年人,虽然貌不惊人,但是气质沉稳。
走在最后的,则是一个看起来比柔嘉要大几岁的少年。
他就忍不住东张西望,仿佛对王府感到十分新奇。
柔嘉想着这些人是谁,脚下则往旁边退了退,等到宁王过来又屈膝行礼。
原本正在跟白先生说话的宁王见到柔嘉,于是对着身旁的白先生说:“这是小女柔嘉。”
“柔嘉见过先生。”顺着宁王的话,柔嘉也朝老人行了一礼。
她听见这气质不凡的高大老人说了声“好”,一行人便继续往这大厅里走。
宁王对待这白先生,用的是对待上宾的规格。
柔嘉同他们见礼之后,只在门边看了片刻便离开了。
她此刻确定,自己上辈子见过的人物里是没有这位白先生的。
柔嘉一边往自己的院子走,一边在雨声中思索着,今日来的这白先生跟他带来的这三人究竟是谁,跟宁王府又有什么关系?
柔嘉一走,白先生便对宁王说道:“老夫记得,王爷的掌上明珠应该是叫宝意才对,怎么——”
“不错。”宁王爽朗一笑,说道,“宝意是我的亲生女儿,柔嘉是养女。”
在宁王看来,白先生虽然不在京中,但是对这里的消息显然也是知道些的。
不过显然不大关注,否则就不会只知道宝意,却不知道柔嘉了。
须知在宝意回来之前,宁王府的郡主一直都是柔嘉。
白先生点了点头。
他之所以有疑问,也是因为收到先一步来了宁王府的徒弟来的密信。
里面写着这宁王府的小郡主同他的小弟子感情不错。
这次他要来把白翊岚带走,只怕是还要让他们两个有点波折。
白先生在到来之前就先同宁王修书一封,说明了自己近日要来京城,要带白翊岚走。
此刻见了宁王,他也就不再绕圈子,直接说道:“老夫来京城不打算停留太久,不知道我的弟子现在在哪里?”
别庄上,白翊岚藏身在一座空的房间里,通过打开的窗缝看着外面。
宝意同谢易行已经在书房里待了一整个下午,可是这雨势未停,宝意打算出来活动活动,于是便把靶子摆在了对面,然后自己站在这边的屋檐下,带上了扳指,拿起了弓箭。
这院子纵深长,她站在这里到对面,就跟他们原本的射程差不多。
眼下这里没有别人在,宝意就放开了心神,全心地感受着这院子里的一切。
一瞬间,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汇入她的耳中:雨声,哥哥落子的声音,还有外面有人走过的声音……
她再睁开眼睛,将弓拉开,开始射箭。
宝意持箭的手极稳,一箭又一箭地射出去。
箭穿过了落着雨的天井,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扎在了靶心。
冬雪在旁端着刚刚煮好的糖水进来,见着宝意这一手,惊得差点连手里的碗都要翻掉了。
十二还在屋里没有铺床的床板上躺着,白翊岚在窗边见了宝意的动作,不由地站直了身体。
书房里,谢易行也停下了落子的动作,看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