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觉说完,对两人行了一礼,步履有些蹒跚地走了。
看着他有些摇晃的背影,宁王妃已经全然相信他的话,而宁王太妃也相信了七分。
若他是想来趁机再索要香油,那就不该这么走了才是。
现在他俨然拼着泄露天机,也要特意在这里等着给她们预警,婆媳二人心中都有些不安。
宁王妃虽然惊骇,但宁王太妃在身旁,她只能强自镇定。
她声音微颤地道:“这应该没什么事,母亲不用担心——”
宁王太妃握着手里的佛珠,低声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回去便同王爷说一说。”
宁王妃应了一声是,等定了定神,才扶着婆婆从正殿出来,尽量神色如常地回到了外面。
宝意见两人回来,猜到空觉大师应当已经完成了自己所托,但没想到他完成得过于出色。
宁王太妃想着方才空觉的肃然,只对儿媳说道:“回头让人再送两百件僧衣,一百双僧鞋来。”
宝意听着祖母的话,知道她真信了空觉大师所说的话。
这是要寻个方式隐晦地表示感谢,于是彻底放了心。
之后一路顺利下了山,再无话。
……
天色近晚,宁王忙碌了一天,坐上自家的马车从宫中回来。
皇宫在东边,而朱雀大街在南边,走一趟只要几刻钟。
可今日他们惯常走的这条路上,不知谁家的马车翻在了这里。
车夫就远远地停下了,盯着此处望了片刻。
然后对在马车里坐着的宁王说:“王爷,前面的路堵了,得换一条路回去。”
宁王走这条路十几年,鲜少遇上这么一次堵住的。
他掀起帘子看了一眼外头,见那马车确实在路中间散架,官差都来了,一时半刻像是弄不好。
他于是放下帘子,对车夫说道:“走吧,那就换条路。”
车夫一扬马鞭,驱赶着马车进了旁边的一条巷子。
这个方向一转,就是往东南去了。
在巷子中人少,他驱赶着马车跑得倒也平稳。
可是没想到这青石板铺成的坚实路面,竟然有一块石板松脱,整块斜斜歪向水沟。
马车行到这里的时候,在车里闭目养神的宁王就感到车身一震。
然后,整辆马车向着右边沉了下去。
他一下子撑住了车壁,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车夫的声音焦急地传来:“车……车轮陷进沟里了!王爷!”
宁王:“……”
车夫跳了下来,要将马车拉出来。
宁王说了声“先停一停”,也掀开了帘子从马车上下来,看着这状况。
车夫擦着汗,宁王开口道:“别着急,慢慢来。”
有了王爷这句话,车夫才稍微安定一些。
他拉着马,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陷进去的车轮从水沟里拔出来。
宁王这才重新坐上了马车。
之后的路车夫放慢了速度,小心再小心,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比平常要迟了许久。
宁王太妃跟宁王妃在府中坐立不安,之前空觉说的话不停地在她们脑海中回响。
好不容易等到宁王回来,两人立刻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回来——”宁王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看着匆匆迎上来的妻子和母亲,下意识地问道,“怎么了?家里出了什么事?”
宁王妃顾不上回答,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看得宁王一阵莫名。
宁王太妃比儿媳沉得住气:“家里没有事,倒是你,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迟?”
宁王把路上遇到的事情同她们说了一遍,然后拍着袖子道:“也不知道今天怎么这么倒霉。”
可是宁王太妃跟宁王妃却知道,为什么马车的车轮会陷到巷子的渠沟里。
相对宁王平常走的路来说,那条巷子方位,正是大凶的东南方。
空觉得的那支签果然应验了。
等到用过晚膳回了院子里,宁王一洗漱完出来,宁王妃就同他说了这事。
宁王对此并不相信:“这没有依据,东南大凶,难不成我走西南就没事了?”
宁王妃急得不行:“你看你今日回家不就遇上了?”
“那只是巧合。”宁王说,“你先睡,我去书房看会儿书。”
宁王妃看他仍是不信的样子,心中郁结,想着这事要不要搬出婆婆来才能让他相信。
紫鸢和红芍在她身旁,犹疑地道:“王妃,王爷的书房……是不是在东南方?”
宁王妃听到这话,立刻站起了身:“什——”
就听到书房传来一声痛呼。
她脸色一变,连忙奔向书房,“王爷!”
来到书房门外,只见里头的书架倒塌。
而宁王本人手上拿着根不知从哪里掉下来的短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