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月亮隐在黑深的云层里,这里的夜晚显得格外的深。
薛琰站在那里,朝着天上看了一眼。这时,凌随走到他的身侧,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朝着下面看了看,啧了一声,说:“这小丫头也是厉害,人都怕死,听说这丫头跳下去的时候十分决绝,一点犹豫都没有。”
薛琰余光瞥了他一眼,起了杀心。
他抬起手,握住凌随的手臂,稍稍侧过身,看向他,说:“英雄的后代,心里藏着一个英雄梦,她跳下去的时候,大概觉得自己特别有用吧。”
凌随哼笑,十分不屑,“这种人脑子都有问题,从这里跳下去,也就只有她自己以为自己是个英雄,谁记得她是个什么东西。”
“死都死了,也没有谈论的必要。当务之急,随哥还是先把身边的鬼找出来再说吧。这鬼不捉出来,咱们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知道。”说到这个,凌随又严肃了起来。
眼瞧着交易日快要临近,他这边是绝对不能出岔子的。
所以这查人的事儿,得加紧脚步。
两人一道下山,这下山的路不怎么好走,两人互相扶持着下去,到了山中屋子里,歇息一晚再出山。
这屋子阴气森森,房间的设施也十分简陋,薛琰看了看床铺,拉开窗帘,才发现这房间没有窗户,这窗帘是装个样子罢了。
四方的房间,没有窗户,就显得格外的压抑。
薛琰待了一会就出去了。
在楼梯口,正好遇上下楼的凌随。
“怎么?睡不着?”
“地方简陋了点,躺不下去。您有事儿?”
“有点事儿。”
“那我回避。”
两人对视片刻,薛琰转身回了房内。
薛琰没有轻举妄动,回到房间后,便坐在床上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随才找人过来把他叫下去。
楼下客厅里,就凌随在,桌上摆了酒,他冲着他招招手,请他坐下。
薛琰在他对面坐下来,中间摆着一盘花生米,东西简陋的很,酒也是劣等的。
闻着就很呛人,刺鼻。
凌随喝了一口,说:“农村里弄来的烧酒,自己酿的。你可能喝不习惯,不过我来是挺喜欢这味道的。”
薛琰尝了尝,说:“还不错。”
“怎么睡不着?是因为这屋子,还是因为人?”
“都有。”
“老实讲,这薛微背叛你,现在又死了,你这心里,难不难受?”
薛琰想了想,瞧着凌随的眼睛,说:“说不难受是假的,到底在身边那么久的人,就这么死了,我心里确实不舒服。可这种不舒服还有一个原因是损了我的利益,事情太突然,打乱了我的计划。早知道如此,这人不如我自己审问,说不定能逼问出什么来。”
“你这是怪我了?”
“有点。”
凌随眉梢一挑,杯子在手中转了一转,笑道:“你还真敢说。”
“有酒壮胆,我还有什么不敢说的?我走到今日也不容易,眼瞧着想要的都快到手里了,被随哥您这么一弄,我这路又得多走好几步。您知道什么最难受么,就是近在眼前的蛋糕,怎么都吃不到,这是会让人发疯的。”
薛琰盯着杯子里的酒水,将头摆向另一侧,说:“这人发起疯来,可是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的。”
凌随拿了一个花生,放进嘴里,笑道:“你这话,像是在威胁我。”
“威胁你也是应该啊,事到如今,你要是再耍着我玩,我可就没那么好脾气了。”
“怎么着?你想跟着对着干,自认为被佛爷看中了?”
“我知道我见到的佛爷是假的,但即使如此,我也没必要怕你,没了你,我自然就能见到佛爷了,不是么?没了你的牵引,我还有个万爷,万爷可比你有诚意多了。”
凌随眼神冷了起来,“薛琰,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既然能这么说,我就有这个底气。”
啪嗒一声,酒杯落在桌子上,他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双手自然垂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从一开始我就说过,动什么都行,不能动我的利益,我最在乎的东西,我唾手可得的东西,你给我搅和了。你说,你该拿什么补偿我?”
“你要是不拿同等利益的东西补偿我,我这口气,是咽不下去的。”
凌随:“你是不是忘了,这是在谁的地盘上?你说这话,就不怕自己走不出去?”
“怕的话,我就不会说了。”
话音落下,周遭一片静寂,屋外有不知名的虫鸟叫声,深山里的夜,总是叫人瘆得慌,屋内的灯光惨白,灯光落在人的脸上,将人的脸都照的格外的惨白,没有血色。
两人对视良久,凌随笑出来,“哎呀,原来你说的无所谓都是假的,你现在是在记恨我害死了你爱的女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