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谈话气氛渐有尴尬之势,一旁的陈韶笑着打了个圆场,说道:“申屠公,您纵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儿孙考虑,令郎武艺精湛,也为一世豪雄,难道真忍见一身武艺,寂寂无闻于田野之间。”
果然这番言语而出,见申屠齐面色也有些局促,迎着众人的目光,青年挠了挠头,有些憨厚地笑了笑,道:“我听阿爷的。”
申屠樊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若想为将,老夫还能阻你不成?”
说着,静静看着苏照的神色,见其默然不语,暗道这少年君侯倒是沉得住气,本来以为其人果断处置国内权臣,性情多半刚愎、急切。
苏照笑了笑道:“申屠公,可不要忙着做决定,此事先不急,慎重考虑一些也是应该的。令郎将帅之英,若能效力军中,孤也不胜欢喜。”
申屠奇怔了下,连忙道:“苏侯,家中高堂在上,在下还要孝敬二老,只能辜负苏侯的一番厚爱了。”
苏照再次默然,来之前,他就已对申屠樊的反应有着心理准备,倒也谈不上失望,至于申屠奇,他也能从一些扭捏语气中听出来言不由衷之下的心动。
卫湘歌则是担忧地看到苏照,从她认识苏照这么久,苏照这样骄傲沁入骨子里的人,被连连拒绝,想必已是失望、苦闷至极了。
陈韶打了个圆场,轻笑说道:“君侯,来日方长,今天不若先到这里。”
苏照点了点头,也有告辞之意。
只是想了想,心头终究有些莫名情绪酝酿,目光诚恳地望着申屠樊,斟酌着言辞,清声道:“申屠公,孤知方今乱世,君择臣以才,臣亦择君以明……申屠公对孤不了解,心存疑忌,不愿将家族命运轻易托付,也属人之常情,如果孤是申屠公,恐怕还要慎之又慎,只是申屠公,正如孤先前所言,天下百姓苦乱世久矣,就说如今的三槐村,这样的平静又能维持多久呢?人活一世,纵无靖平天下之志,也当存保全桑梓之念,况申屠公未及五旬,已为宗师武者,寿元绵延,难道真已熄了勇猛精进之心?”
面对这番诚挚之言,申屠樊神色微怔,心下稍有触动,但毕竟统率过万千大军,心如铁石,绝非三言两语可以动摇。
“若是对孤若不了解,令郎可随侍孤侧,去留随意,近而察孤是否为可辅之人。”苏照说完这些,也不看申屠樊以及在场众人复杂的神色,起身,拱手一礼,道:“一时忘情,也无颜多留,改日再来拜访,今日先行告辞了。”
……
……
“君上不必失望,原就非一次可成,好事多磨。”
出了申屠樊院落,众人向村口走去,似是察觉到苏照的低落情绪,陈韶出言宽慰着。
一旁的卫湘歌,樱唇翕动,也是欲言又止。
“陈卿,孤明白这个道理,若是其一口答应,孤反而失望,担心其人徒有虚名。”苏照面色沉静,无声笑了笑,反而宽慰了一句陈韶。
卫湘歌:“???”
少女灿若星河的明眸眨了眨,似有鹭起之影,思索片刻,带着一丝“恍然”,暗道,许这就是男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那下次……哼,绝不能再让这人轻易占了便宜。
陈韶同样现出若有所思之色,许久,才缓缓道:“臣择君,君亦择臣。”
苏照笑了笑,眸光深深。
他当然不是什么贱骨头,而是以一国枢密军事相托,这等重要之事,岂可三言两语敲定?
方才不过是例行公事的表明态度而已。
许多事情,无非就是一个态度。
而经过一番试探,这申屠樊的确没有出山之意,毕竟戎马一生,该享受的权势都享受到了,再加上发妻似有心结,申屠樊对于出山当然并不热切,倒是其子,已有心动之意,可能迫于家中老母态度,迟疑踯躅。
当然,苏照知道,未来灵气潮汐之后,武道大兴,申屠樊多半还要出山,重投一方势力。
念及此处,苏照脑海之中灵光一闪,他好像猜到,这申屠樊最终投了何方了……大衍!
苏照面色幽幽,压下了心头“既不能为我所用……”的枭雄想法。
而正如苏照所想的这样,申屠宅中,申屠樊也和发妻、幼子,围着一方樟木几案叙话。
申屠樊感慨道:“老夫半生戎马,观人无数,这苏侯,的确是天日之表,龙凤之姿。”
申屠樊也是侍立过三代燕王的人物,对于人主气度威仪,有着属于自己的独到判断。
“老身倒是觉得,年纪不大,冷脸心寒,没有少年郎的热乎气,看着就像个孤拐、刻薄的。”老妪嘀咕了一句,道:“怎么,方才后悔了?别忘了,小燕王是如何防贼子一样,防咱们申屠家的,这苏侯刚即位,就弄死了掌握兵权的大司马,你若过去,也好不到哪里去,老头子,你别是人老心不老,富贵还没享受够吧?”
之前苏照以酷烈手段,清除袁彬一党,就觉得恐怕会在路人观感上,给人以“狠辣、刻薄”的印象。
“老夫一大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