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
在贴身警卫员小王的精心照料下,即便恢复得慢,邵武的身体还是一天天好了起来。
他时常动情地对小王说:“多亏我身边有你啊,你真比我亲儿子、亲孙子还亲呐!要是没有你,估计我这个糟老头子,早就见马克思去了!”
但反常的是,原先很健谈、很爱开玩笑的小王,最近变得有些不苟言笑了,有时还爱一个人坐着发呆。
“小王,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啊。”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我走过的桥可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呐。”
小王勉强从嘴边挤出一丝微笑:“真,真没有啊首长。”
“还说没有?那让我猜猜,你小子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只有谈恋爱的人,才会这么神不守舍的,哈哈。”
小王凄然一笑:“哪能呢?像我这样又丑、又穷、又笨的,哪个不开眼的姑娘会看上我啊?”
“谁说你丑你穷你笨了?我不许你这么说。我看你就不错!”
这话,邵武强调过很多遍了,每次小王听了都开心得大笑,可是这一次不知为什么,小王看向邵武的眼神似有深意,可是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别看邵武一把年纪了,却是个相当敏感多疑的人,现在他敢肯定,小王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让他心里隐隐不安,而且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小王的变化跟自己有关。
难道自己什么地方,做得让他不高兴了?
翻过来倒过去想了几遍,真想不出来。
从前一年到头也不来探望爷爷的邵帅,最近天天都来,跑得可勤了,关键他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以前为他效力的也都做鸟兽散了,剩下他孤家寡人一个。
不过,邵帅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他觉得是因为自己现在不走运了,所以这些没良心的,一个一个就都离开了,哼,等爷将来飞黄腾达了,看你们回不回来抱爷大腿!等到那个时候,自己非一脚把他们踹得远远的解气不可!
这一天进了病房,发现爷爷睡着了,看见旁边一堆水果,于是邵帅坐下给自己削了个梨吃,他对自己一向很好的,顺便琢磨琢磨待会儿怎么逗老爷子开心。
手机响了一声,他飞快地静音了,一看是新加坡打来的,黄龙星的律师。
眉头拧成了疙瘩,但还是不得不接。
爷爷呼吸很均匀,不像醒来的意思,他便图方便没起身,拿手捂着小声跟律师吼道:“不是告诉你们了吗?我爷爷病危,医生说都活不了几天了,你们能不能先别烦我?!”
律师表示,只是按规章,需要定期提醒他一下签署离婚协议书的事,通知到了也就完事了。
“知道了知道了!”
邵帅不耐烦地挂了电话。
可装睡的邵武,气得直哆嗦,差点儿就没忍住,当场起来揍他一顿了——这个白眼儿狼竟敢咒自己亲爷爷病危,真是白养他了!
那天晚上,邵武在灯下独坐许久,反思自己这么多年对于儿孙的教育,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忽然觉得自己很失败。年纪一大把的时候,身边居然只剩了钱和一个外人(小王),活这一辈子有什么意思呢?
他很想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日子里,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第二天,邵帅又来了,但病房是空的,一打听,护士带爷爷去做检查了。
无所事事的邵帅在病房里四处溜达,心想,年纪一大把的人,就没个写遗嘱的习惯吗?
要是爷爷写遗嘱,会手写还是用电脑呢?
他转悠一圈,没看到笔记本,而用手机打字,对爷爷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邵帅把床头柜的抽屉打开翻了翻,翻到一沓空白信纸和一支笔。
嗯,有门儿!
有笔有纸,而且这一沓信纸明显上面那些页被撕掉了,会用来写什么呢?总不会老头子还有写诗的情怀吧?
以前好像还真看过爷爷写的一首诗,水平跟山东军阀韩复榘差不多,就是写那个“远看泰山黑乎乎,上头细来下头粗。有朝一日倒过来,下头细来上头粗”的那位大神。
邵帅又去旁边的纸篓里扒拉了扒拉,可惜只有些用来擤鼻涕吐痰的卫生纸,把他恶心得够呛,赶紧去洗手。
回来再在床头柜附近转悠,无意中发现爷爷枕头底下,露出了白色航空信封一角!
邵帅眼睛一亮。
拿起来看看,信封面上是空白的,幸好没封口。
四处踅摸爷爷遗嘱的邵帅,本来就特别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此时自然是迅速浏览了里面的内容。
这一看不要紧,把他气得要吐血、想杀人!
那果然是一封邵武昨晚才亲手写成的最新版遗嘱。
上面白纸黑字这样写着:
“本人邵武,身份证号码xxxx。本人现年xx岁,在立遗嘱时精神正常、头脑清醒,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为防止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