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诗万考虑之后,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非得看看儿子有多大能耐不可。
在医院律师的建议下,程六朝派人联系了医疗事故鉴定中心。
楼道里,迎面走来的是耳鼻喉科侯主任。
“程总,现在有空吗?”
“有,什么事侯主任你说。”
“咱们去你办公室说吧。”
把门一关。
“程总,小亮那个事情我也听说了,现在闹得医院上上下下人心不安啊。”
“是啊,意外谁也没法预料。”
“听说已经把这个事情交给医疗事故鉴定中心了?”
“对。”
侯主任看了看程六朝这个晚辈,意味深长地说:“鉴定中心的负责人,是我老婆的老同学的老公。”
程六朝秒懂他的意思,但是只说了个“哦”。
“程总,你还年轻,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可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吧?”
程六朝淡定地说:“侯主任,明人不说暗话,你的意思是让我托托关系对吧?”
“没错,需要的话我也许可以帮帮忙,不过”
“侯主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知道你也是为了咱们医院着想,不过,这件事我想还是等着鉴定中心秉公处理,该怎么办怎么办。”
“六朝啊,”侯主任以过来人的口吻改了称谓,拍着他的肩膀说,“你还太年轻,脑子里充满了梦幻,这世上根本没有真正的公平啊!公平这玩意儿势力得很,谁赢了,它就站在谁的一方!可是怎么才能赢?你以为光靠使蛮劲儿努力啊?错!靠的是脑子,靠的是关系!有了这些,弱不禁风的一方也能赢。但是如果双方都有脑子有关系,那就得看谁的关系硬了。”
程六朝淡淡一笑:“侯主任,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了,这样,我考虑一下,如果需要的话,我跟你联系。”
然而,程六朝自始至终都没有再跟侯主任提这件事。
他认为,一个医院,最无价的是病人的信任。
如果医疗事故鉴定这种事情都要靠关系,将来消息走露出去,程氏医院对病患来说还有一丝信任可言么?
“这家医院不可信”跟“这家医院出过一起医疗事故”相比,程六朝认为前者的杀伤力要大得多。
他要每一步都走得光明磊落,不留把柄。
在鉴定报告出来之前,小亮的亲友团天天来医院门口闹事,举个大牌子控诉医院的“暴行”,就差绝食游行了,严重影响了门口的秩序和医院的声誉。
保安们全体上阵,使出浑身解数劝解无效,可也不能跟大爷和妇女们打架啊,只得败下阵来。
于是程六朝亲自出马。
“神马?好几千员工、光挂号费就九百大洋的医院,就是你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在管事儿啊?不出事才怪了!你们就没别的活人了吗?!”
程六朝很讨厌“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这个称呼,再说自己长得明明比同龄人老成,但他还是尽量平静地说:“我很理解你们作为家属的心情,但是你们这样做于事无补,有这时间精力,不如回去照顾小亮,一切等鉴定结果出来再说。程氏医院该承担的责任,我们一定不会逃避。”
小亮妈两手叉腰,横眉冷对千夫指:“废话!照顾我儿子还用你cao心?我儿子是很重要,但是把你们这伤天害理的医院名声搞臭,同样也很重要!给我扔!”
“唰唰唰!”
无数只早已准备好的臭鸡蛋飞了过来,保安们不幸纷纷中弹,场面一片狼藉。
但是程六朝身上竟然一只臭鸡蛋都没砸中,因为也有他的保镖护着他。
程六朝感到吵架这事自己不在行,索性先撤了,于是又被骂缩头乌龟。
保镖小志把程六朝带到安全的地方,问:“程总,这些人这么刁蛮无理,你恨不恨他们?”
“不恨。”
“一点都不恨?为什么?”
“因为恨的反面就是爱。不管是恨还是爱,前提都是投注了很多感情,然而我对这帮人没什么感情,有的只是对小亮和汪大夫的惋惜。”
程六朝说得不错,他和曲南休的又一个不同就是,曲南休总是带着爱去看每一件事情;而程六朝是摒弃私人情感,像个局外人一样理智地处理每件事情,却又不追求黑白分明,而是在黑与白之间游刃有度,这个度,就是如何让医院利益最大化。
他俩这两种不好说谁对谁错,也不好分个上下高低,只是不同的风格吧。
等待鉴定结果的日子度日如年。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汪大夫的女儿那天是血管迷走性晕厥,怀疑由于空腹剧烈运动造成,问题不大。
但是作为一名父亲,听说自己的女儿突然晕倒,心神不宁也是人之常情,再说他已经提出为患者换一位医生,是患者家属不同意啊!
而感染侵袭性a族链球菌这种罕见病,症状又跟普通感冒发烧很像,误诊率极高,第一次问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