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一遍,就得有人一次次给他们解释——谁叫他们是众仁医院的主人家?好家伙,这整个生产过程好险没把护士累死。事后那传话护士跟其他医生戏言,说谢公馆的女士们倒不见怎么哭,谢公馆的男士们却一个比一个能哭,比白娘子水漫金山的动静还大,传出去又算谢公馆一桩轶事笑谈。
相比等宫口开的痛苦漫长经历,珍卿进产房就没有受更大的罪。她怀孕后的活动量还是很大的,每天还会进行规律的提肛运动,锻炼自己的盆底肌肉,生的时候就有力可用且会用力,且她孕期并不吃大油大腻的,就注重营养均衡充足就行,胎儿不像有些产妇那么大。她生了一个钟头多一点儿,隐约感到身体里的胎儿被挤出来,就听见婴儿洪亮的哭嚎声。
三哥跟杜教授、杜太爷在产房外,都像被提着脖子的鸭子一样,踮着脚竖着耳朵仔细地听着。三哥先只听见婴儿嘶心的嚎哭,却没听见产房里有其他动静。他那颗心不由又悬吊起来。护士笑盈盈抱着襁褓出来,冲等候在外的家属们恭贺道:“恭喜各位,母子平安,是个健壮有力的男孩子,体重两千四百克。”
三哥这时候脸色都有点青了,顾不得看护士怀里的襁褓,站在产房外看里头还在忙碌,远远向里头喊了一声:“二姐,小妹好不好,我怎么听不见她的声音?”正在帮珍卿收拾的吴二姐,隔着不算短的距离向外看一眼,对身边的护士吩咐一声,那护士稍微走过来一点跟三哥说,产妇是累到虚脱现在睡着了,不用担心,待一会产妇就推出来了。
三哥听到护士这样的解释,他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多少。杜太爷听说是男儿高兴了一瞬,见孙女婿这样紧张他心也提起来,他只得潦草地扫了孩子两眼,扯着孙女婿一迭连声地问:“咋啦,咋还不出来嘞,咋没声嘞……珍卿是咋个了嘛?”陆浩云自己心里不大肃静,还得按捺着转头安抚杜太爷。
杜教授也担心得很,谢董事长说祖怡没说什么就是没事,他也就觉得不好再问。这护士喜气盈盈地抱孩子出来,发现就孩子的爷爷奶奶在关注他,攥着拳头的小婴儿委屈哭了,护士就又把孩子抱进去了。
吴二姐把珍卿安顿好了,还亲自给侄子填写出生证明,走出来告诉自己的弟弟和妈妈,帮小妹接生比自己生产还要累,一直要忙还要照顾家人的情绪,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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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卿从沉沉的梦境中醒来,就看到眼前胡子拉碴的三哥,她虚弱地挤出一点笑意问他:“三哥,你吃饭了吗?你像是瘦了好多!”三哥攥着她的手问她感觉如何,珍卿艰难地动动身子嘶一声说:“疼——,为人父母方知父母恩,今日生了一个孩子,我又长大了一回。”说着苍白的面孔对着他,抬手轻抚着他的脸道:“三哥,你做爸爸了。”三哥亲亲她的手含泪笑道:“你也做妈妈了。孩子很好,你瞧瞧她,他乖起来也乖,哭起来也闹得很。”
珍卿生产后难免疼痛虚弱,三魂六魄走失了三四件似的,现在说话有气无力不说,竟然视线也有点模糊。她竟然一直没注意到孩子在旁边。
珍卿还不太敢大动弹,三哥小心翼翼地抱起婴儿,把襁褓凑近珍卿眼前叫她看。珍卿一看不由蹙起眉毛,小婴儿被羊水泡久了,才生出来皮肤发皱正常,但这皮肤的颜色怎么是黑红的?!
珍卿费解地嗫嚅半天才问:“如何这么黑红的呢,会不会孩子抱错了?”三哥哭笑不得地否定道:“我们看见他从产室抱出来,又没有进过保温箱子,放心,不会错的。”这黑红的小婴儿握着拳,犹自睡得酣沉,不晓得她亲妈嫌他长得丑了。
珍卿还是郁闷地想到亲爹,不高兴地嘟囔道:“不会是像那个人了吧。”三哥愣了会才反应过来,也瞅瞅黑红黑红的儿子,诧异又犹疑地说:“不会吧,滕将军那位独子并不黑,滕将军是沙场宿将,黑是风吹雨淋晒黑的,未必是他天生就黑,你不就挺白的吗?我早先也问过二姐,她说有的婴儿只是红,有的婴儿黑红,过一阵子自己就好了。”
他们夫妻不及说更多的话,谢董事长带着胖妈来了,珍卿艰难地上了一趟厕所,吃了些蔬菜粥和小馄饨,感觉产后胃口还可以。珍卿自己吃饭没什么问题,没多久孩子醒了努着嘴也要吃,吴二姐让珍卿抱着孩子吸奶,孩子怎么吸也吸不出来,把这小家伙急得嗷呜直叫,谢董事长忙拿了备用的奶粉喂他。
之后吴二姐就叫其他人先出去。此时的西式医院已经有吸奶器,但珍卿没感觉□□多胀痛,吴二姐和护士帮忙一检查,发现珍卿根本就没有奶水,医生也不能帮她无中生有。
外面其他人闻她没奶很是忧心,除了担心孩子没有口粮,也担心是她身体有什么隐患。但吴二姐说珍卿身体很好,若不好生头胎也不会这么顺利,孩子也不可能这么健康。珍卿没奶水有可能是精神上的原因,也有可能是遗传上的缘故。
吴二姐这样一说,杜教授就想起珍卿她妈妈,说生四个孩子回回没有奶水,他还以为是营养不足之故呢。如此大家就都松了一口气,除了思考替代品喂养的问题,也该开始考虑给孩子起名字了。
其实珍卿醒来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