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点头道:“听人劝,吃饱饭。”
话至此处,忽又一转:“不过,我却没有老道士你这般道行修持,做不到垢辱加身,面不改色。”
“也不能你说什么我便信什么,我不要面子吗?”
他分别指了指两具尸体:“不如你我各退一步,你留下那个小的,我带走大的,一人一半,怎么样?”
“……”
饶是老道道行高深,神定意静,尘情难动,也不由脸皮微微抽抽。
这小子……如此跳脱,不循常理,究竟是哪家子弟?
他见识广博,却也无论如何,想不到江舟的根脚何在。
江舟所使的道法,门道甚深,确是道门正宗嫡传无疑。
只是如今道门昌盛,道法广传,说句实话,正宗道法,不说满天下都是,遍地可寻,却也有诸多源流,非几家几派可以尽括。
其所显露的两桩法宝,一桩护身,一桩杀伐,俱是难得之宝。
他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着实出奇。
这也是他至今未曾出手,愿意现身和江舟说话的原因。
只凭道法,不足以说明什么。
但这样的法宝,不是小门小门,根脚浅薄之辈可有的。
当然,府外那两尊人神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道虽无为,亦无情。
换作一般人,却如蝼蚁一般。
冒犯到了,纵然不随手碾死,也当如尘埃般掸净。
何必多言?
老道摇头道:“小辈,你既讲因果,当知因果之重。”
“这份因果,你承担不起。”
他目光掠过江舟身后,似能穿过层层阻隔,飘向远处:“那两位受唐王旨意而来的人神,亦承担不起。”
唐王旨意?
人神?
江舟心中一动。
当下便明白,他留下的后手起作用了。
有人兜底,江舟心中胆气更壮。
这老道说得唬人,可他若真没有顾忌,早就动了,何必跟他说这么多废话?
“老道士,无论你争不争,我却是争定了,小的你可以留下,大的我必须带走。”
不是他不知好歹,非要跟对方硬怼。
若真是两具尸体,他要来也没用。
但那个稍长的女子,绝对没有死。
且不说自己来意本就是为大人国寻一个公道,也是为了从这两个女人身上得到“幕手黑手”的线索。
这个女人,能在那电光火石的刹那之间,毫不手软地将自己的妹妹拿来牺牲掉,只为了给自己争一个时机。
其反应、算计与毒辣,都是他所仅见。
这么一条危险的毒蛇,他可不想放过,日后还要无时无刻放着这毒蛇在暗处窥伺着自己。
虽然主意已定,但江舟也不敢小觑这老道。
今日想带走那女人的尸体,恐怕还是难免要动手。
已凝神防备,种种手段一触即发。
江舟法力运转间,老道目中少见地露出异色:
“倒不曾想,你如此小小年纪,不仅已开辟周天穴窍,成就先天之境,竟还丹成三转,真是后生可畏。”
尽管早有准备,江舟心中却仍是微微一惊。
他的九转金丹还是第一次被人一眼看破。
“启禀掌府真人,门外来犯之敌已被擒下!”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高呼。
江舟心中微沉,待心念在另两尊古神化身上一转,便又放下心来。
老道淡淡应道:“既是擒下,按律论处便是,何必来禀?”
门外声音道:“真人,虽已擒下,但……”
“有那翼国公秦琼,鄂国公尉迟敬德,忽然现身,说奉旨而来,要带走大人国来使,”
“那来犯之敌便是其中之一,弟子等不敢擅专,特来请示掌府真人!”
老道听完,面上神色未有丝毫变化,也无意外之意,似乎早已知晓般。
“既是唐王旨意,自要遵旨,何必请示?”
“这个……”
外面之人,似有难言之隐。
老道淡声道:“讲。”
“是!”
“那两位还说,唐王旨意,大人国使者有国书诉状呈至圣前,诉恶女无故屠灭大人国,潜逃东土,诉、诉诉我神雷玉府窝藏凶徒,且……勾结豪绅,以天灾劫祸愚民,盘、盘剥百姓……”
“还要、还要……请掌府真人与使者一道,去面圣对质自辨……”
外边语声沉寂。
老道抬起眼皮,静静地看着江舟。
片刻方道:“原来这便是你的底气。”
老道岂能猜不出,这是江舟的手笔?
也将之当成了江舟敢到神雷玉府来杀人的底气所在。
江舟只是一笑,也不否认。
老道叹了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