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纪春花。
那又如何?
一丝迷惑在唐文哲眼中稍纵即逝,但很快俊容就又回復成平时模样。
他发现他有时真搞不太清楚顾盼晴究竟在想些什么。
而顾盼晴当时抽开手,也只是就这么静静无语望他。云淡风轻一句话,可她眼中却彷彿有乌云聚拢般,将她目光团团包围,瞬目间阴阴暗暗、扑朔迷离,就好像要将世上所有光芒都阻隔在外似的。
于是,他更不懂了。
另一头,宋星海闭目久久不语,内心胶着影响外在行为表现,攥在掌中的拳头松了又紧,如此反反覆覆,却就是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不过短暂三分鐘的静默,却令人感觉已经过上一世纪。
直至最后打破这场静寂的,不是上课鐘响,也不是宋星海又控制不住再挥起的拳头,而是、广播。
一通极其愤怒的广播。
「建筑二甲宋星海、电子一乙宋月焕、高中部一年十七班纪春花、高中部一年一班柯琛瑜,以上宣读到名字的同学,请立刻、马上至教官室报到!以上,再復达一次……」
一年三班教室外,眾人屏息观望。
宋星海仰天大息一口,终是忍无可忍,一拳忿忿轮向仍颓坐在地、默笑不止的少年……后头的围墙。
看戏的群眾嘶了一声。
光看都痛。
鲜血在他指节处炸开,老旧水泥墙上清楚印上一道血红斑驳的拳印,他重重一喝:「走!」音量之大,振聋发聵。
最终,随着人群散去,这一场一早就过分喧腾的闹剧,也在第一堂课的鐘声响起时,落幕了。
以及,顾唐二人静止无波中却彷有千层浪的沉寂对望,也落幕了。
唐文哲最后只在顾盼晴坐回位置上时,这样悠悠飘了一句……却让人不确定是不是要给说她听的。
他说,早知你这么在意,我的伞下就不会有其他人。
话音落,他只是自若寻常地自抽屉里拿起数学课本还有一支铅笔,抬眸佇了一眼前座少女微僵的背影,便垂目专注起眼前的演算题不再作声。
当时神情,冷得教都人读不出喜怒。
早知你那么在意,我的伞下就不会有其他人。
我的伞下……就不会有其他人……。
那一天,顾盼晴全心全意都投入了下午英文课的话剧发表,无暇细想、更不敢多想。
即使她十分在意、百分在意,却从来都是隻字未提的。
唐文哲说的……会是什么呢?
午后,英文课时,整个班级移驾到艺文大楼五楼的会议厅。
英文老师对顾盼晴这组表演的流畅性、以及剧情改编讚赏有加,尤其是顾盼晴反串饰演王子的这个角色令人耳目一新。从一开始出现至最后结束时的画龙点睛都成为全剧亮点。
虽然也是主角之一,可镜头分明比白雪公主还有坏皇后还要少上许多,却在每一幕的出场,一身自带的光芒屡屡掩盖过其他一干眾人。
顾盼晴着男装的模样,也十分好看呢。
佟诗澄这样说。
英文老师给了极其高的肯定,也好奇问了这一组的分镜是由谁编撰,当全组眾人目光一併偏在顾盼晴身上时,她只是这样淡淡地说:「是我们所有人一同讨论出来的。」
英文老师垂目笑了一笑,轻轻頷首,在顾盼晴的成绩备註栏上默默画上了某个标记。
她是见过顾盼晴从前资料的。
是谁说她cao行不优?
成长是什么?
成长应是,进退有据。应该是、所有的在意与不在意,不再让你患得患失。
这应是时间给人最宝贵的东西,即使这些仍远远不足以填平曾经落在心底的空洞。
但是,你仍成长、你仍茁壮,甚至也许有朝一日,你终将不再勉强去留住,那些原本就留不住的东西。
顾盼晴想,也许有一天,顾丰鼎会放开小夫人的手让她离开顾家,也许有一天自己也会将后院池塘里的金鱼放归于山川湖泊之中。
也许……
「听说家里很乱。」
由于顾盼晴这一组是第一组表演的,于是轮到下一组时,坐在顾盼晴后头的公主一号居然就这样窃窃地与魏蔓婉咬起耳朵来,也不管话中谈论的主角就坐在自己前方。
魏蔓婉一边听,一边没有魄力地阻拦:「小符,不要说了。」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听说那个『小夫人』就是覬覦人家家大业大,才甘愿做小的。」
「是呀!你看、人家第二个老婆都还活跳跳,居然就敢这样侵门踏户当人家小老婆,还『小夫人』呢,真是可笑。」
魏蔓婉左右护法,公主一号喋喋不休,二号也加入战局。她无奈地要她们不要再说,却温柔得毫无遏止作用。于是按佟诗澄的说法,魏蔓婉旁边那两条「狗」竟就这样愈说愈来劲。
后头哼唧私语,即使声音刻意压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