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自私的。
顾盼晴更是。
她捫心自问,自己绝不是那种给了一次机会,就会再给第二次的「好人」。
比起当「好人」,她更不想要自己受到半分委屈。
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的吧。
所以,她已经给过唐文哲机会了。
所以,当她每次又来到了他的身边,她就会这样悄悄地在心底对自己说、她已经给过他机会了,既然是他自己不跑的,那就不能怪她了吧?
谁知道呢?
反正,只要她顾盼晴是这样认为的就好了。
反正,她也一直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反正,她也不在乎其他人是怎么想的。
反正反正反正、也不会有人在乎她究竟怎么想。
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的吧。
冬天很快地过去了,佟诗澄的久病未癒也随着渐暖的天气,在最冷的寒假过后,终于缓缓恢復了元气。
她病了一整个冬天。
她居然病了一整个冬天!
国二下,迈入初中的第四个学期,一切一如往常。
时间依然落在风里、散在云里、流淌在每个人心里,分毫也没有为谁停止转动、或增速向前。
顾盼晴还依然紧随唐文哲不放,佟诗澄也依然把她的小金主捧得高高在上,曾经风满校园的谣言在不知不觉间已然无声退去。秦阔很少来了,纪春花也很久没了消息,谢嵐倒是在校园里成为传奇,时不时就传来各类运动大胜其他学校的捷报,只要谢嵐有参与的项目便都是夺冠的,无一例外。
可是开学不久后,却传来了令人颇为讶异的消息──金琉凤集得三支大过被迫转校。
冯锦阎初闻时直呼根本没天理,元泓澈这个素行不良、成绩落后的都还稳稳坐在这里,怎么金琉凤就被学校给退了,她至少还有拿下全校第一的本事,简直比元泓澈好得多多了去。
冯锦阎是个有话直说的性子,心里的这些话有一回不小心透露给了佟诗澄知道,于是辗转辗转再辗转,这些原本无伤大雅的真心话也传到了元泓澈的耳朵里。既然传到了事主本人的耳朵里,有些事就算再无伤大雅也该「有伤」了。
于是,有事没事逗一下冯锦阎就这样成了元泓澈枯燥乏味的课后娱乐。因为这学期,他的家人终于发现了他时常翘课的事实。
起初觉得莫名其妙,他明明掩藏得非常好,直到发现了罪魁祸首,才终于恍然大悟。
但是不要紧,他元泓澈何许人也?自是有本事解决的……解决那个有问题的人。
大约是在第二次段考结束后的某个午后,阴雨绵绵的天气因为早到的梅雨季已经持续了好几日。唐文哲有注意到,平时只要遇到雨天就自动颱风假的邻桌,这几日居然都按部就班地来上学。
当然,不只他注意到了,就连前座的气喘女孩也有注意到。
于是这一日,气喘女孩终于忍不住点了点元泓澈的桌面,问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否则怎么最近都不翘课了?
唐文哲虽然知道气喘女孩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可是听见的时候还是皱了一下眉头。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这个问题的本身都很矛盾,却又让人无从反驳。
然而,当元泓澈睡眼惺忪地抬起眸,唐文哲才知道,何谓没有最矛盾,只有更矛盾──
是啊,天大的刺激,刺激到都翘不了课了呢。
元泓澈煞有其事,如是说。
唐文哲听到都忍不住要抬起头来瞧向左手边脑袋可能不太清醒的邻桌,却正好瞧见僵在几步开外的佟诗澄还有顾盼晴。
佟诗澄表情十分复杂、还有……荒诞?
她只愣了三秒,便直接跳到还没睡醒的元泓澈面前,一拳重重朝他的脑袋挥去,但迅速就被熟练地闪开,对方瞇起眼,只用了表情问她是不是中邪?
佟诗澄也用了毕生最浮夸的表情回敬,指证歷歷问道:你!你!你到底哪来的自信说自己受到刺激,还天大咧!
气喘女孩眉毛一挑。
有戏。
遂将整张椅子都转了过来侧坐,乔了一个绝佳的好位置。
准备看戏。
另一方面,顾盼晴歪着脑袋,静静等着元泓澈从「她的」位置上离开。
她是在场唯一对即将上演的「好戏」没兴趣的人。
她似乎永远都是人群中的例外。
她正看着唐文哲,然而有些话却如鯁在喉,不知如何啟口。又想,这好像也不关对方的事,可是、这却是与顾盼晴有关的事。
而顾盼晴,与任何人事物都无关。
可是从以前到现在,顾盼晴的哪一件事,是跟唐文哲无关的呢?
又一个矛盾。
最后,还是唐文哲看不下去了。
他默默将视线的焦点,从佟诗澄与元泓澈的身上移回顾盼晴,问:「你爸的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