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前的观众并没注意到祁小朋友的小动作,他们正忙着一边看兔子一边下单,说:“呵呵,我这么会信那个兔子商的鬼话。”
……事实证明,人类的本质是真香。
“想想那句话,想想那句你们学过的词--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回到营地后,江导看着某只在小云舟怀里恬静打盹的兔子,忍不住生怜悯道: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你们也是兔崽子啊--都是同族,何必这么凶残呢?
“对对对,就按那个兔子商说的,带在身边当宠物也好嘛,”方展也觉得在镜头前宰兔子不好,于是他一身正气道,“有句话怎么说的?救兔一命胜七级浮屠!”
在坑了祁先生无数次,又坑了其他人无数次后,祁小朋友经过深刻自省,倒也不反驳他是只兔崽子了。
现在,祁兔崽子回想着祁叔叔教他的珍爱生命的话语,某根看不见的的弦在心中微微动了一下。
他决定放下屠刀,友爱同族。
但就在他放下了屠刀的下一秒,铺天盖地的订单向此处袭来,马上小康村里所有的家养的兔子发现,它们身边的兄弟包括自己,都似乎马上要被拖出去宰了……
呜呼!
悲哉!
得知这个消息后,祁兔崽子放下了手中烤了一半的烤鱼,给订单最多方位上了三炷香。
祁知寒惊讶地问他在做什么。
祁云舟沉默了一会儿,心痛道:“我这是在为同族追悼。”
幸好此时镜头是关的,没有开直播,否则不知多少以微薄之力拉动了小康村养兔业gdp的观众今晚将心头一紧,辗转难眠。
节目组的其他人在惊悚了一秒后也纷纷恢复了正常--该切野果的切野果,该做野菜团子的做野菜团子。
等烧烤架上的鱼烤的发出滋滋声,发出阵阵香气时,祁知寒慢条斯理地将鱼刺一根根挑掉后,将完整的鱼肉放到了小朋友的碗里。
“祁叔叔,你鱼刺挑得真好,”小云舟嘶溜着手中的鱼肉,欢快地摇起了不存在的小尾巴,“我第一次吃不用自己剥刺的鱼。”
“你小姨不给你剥吗?”祁知寒剥刺的动作顿了一下,凉凉的月光洒了下来,他的声音有些涩。
“这倒不是。”祁云舟愣了一秒。
倒不是秦雪给他剥鱼刺,但四岁那年,秦雪吃她自己剥的鱼最后被大刺卡进医院的场景实在是太惊悚了,急救电话还是小云舟打的呢……从此祁云舟再也不敢吃小姨剥的鱼。
“但她是一位很好的小姨。”
说话间,洪殷点燃了一小堆干柴,几根做主食的红薯被丢进火堆里,微微的晚风飘进营地,火堆越烧越旺。
祁云舟看着火堆,浅灰色的眼睛亮晶晶的,他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跟祁叔叔聊过小姨,一时间话匣子打开道:
“最忙的那会儿,她每天要参加好几个试镜,演七八具不同名不同姓的尸体,还能挤出几个小时给我做饭,讲故事,陪我玩游戏。
其实我告诉过小姨,她不用那么拼的,我妈妈分给了她一笔很大的钱,足够她带着我咸鱼大半辈子了。”小云舟伸出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数字,“但她不听,她说那些钱可以留着做我的老婆本。”
“……老婆本?”祁知寒看着面前还没自己腰高的小孩,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当时想妈妈留给我的钱足够了,还有基金,怎么会不够老婆本呢?”小云舟脱了一下下巴,忧伤重复道某个对他还有些陌生的词眼,“但我小姨说不行——她说云舟,万一你以后喜欢的人身份高贵,非常不好娶呢?小姨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入赘啊!”
“入赘?”祁知寒揉了揉眉心,觉得这个词有点超出他的理解范围,“别多想。”
别多想,有他在,不管很多年后这你未来喜欢谁,都不可能入赘的。
……
后来,真的很多很多年过去了,每当祁先生想起当年自己立下的fg,都抑制不住地再想锤一次顾斯年的狗头。
但现在,祁知寒也只是随着小朋友的视线,看着烤红薯的那团火,火光一闪一闪,将男人的神色照得晦暗不明。
“这样吗?”他轻声说。
——很好,直接拿出一张支票请秦雪把小朋友交给自己收养的低级方案可以被pass了。
祁知寒面无表情地把顾斯年倾情贡献的“给你xx万,离开我崽子”选项从大脑中清空。
“五岁,我刚上中班的时候,一次拼音测试,我考了全班倒数第一,”祁云舟的声音还在继续,小家伙似乎是回忆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浅灰色的眸子浮现出一层浅浅的雾气,“结果小姨急得去贿赂老师。”
“贿赂老师?”祁知寒怔了一下。
“我是插班的,她怕老师嫌我傻,对我不好,”大概是光太热的缘故,祁云舟耸了耸他小小的肩膀,把目光从火堆旁移了些,“不过确实,老师出的那些题,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