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银子?”门外,传来萧复的声音,上元节的雪早就化了,寒梅绽放,萧复那深黑的大氅上,还落着零星梅花瓣,墨发间也有几瓣,衬得他乌眸如星,胜却人间无数。
“这银子……林子葵没敢说是肖大人送来的,解释道,“是、我的家当……”
“就这一箱么,”萧复瞥了一眼,说,“我在金陵有一处宅院,等会儿让元武给你搬到马车上,到金陵我给你换成银票。”
银票轻飘飘的,送礼之人通常都喜欢用真金白银来彰显分量。
“换成银票,那就再好不过了。”林子葵随他一道上了马车。萧复却又下来,不一会儿,金樽从行止观出来了。
萧复压低声音问:“到手了么?”
“侯爷,到手了。”金樽给了他一个盒子。
萧复打开看了一眼,低道:“看来老家伙,也不想让江山易主,生灵涂炭。”他关上盒子,“金樽,你跟元庆走后面,将赵小王爷押好了,不许有任何闪失。只要宇文胄在,他爹就不敢轻易动手。”
回京路上,前后两辆车,书童没好意思和公子一起坐,车上只有林子葵和萧复两人,乡道颠簸不已。
林子葵靠着马车壁,道:“今年考试有四五千的生员,约莫都进京了,不知淮南会馆,住满人没有……”
“你住我的院子,不就好了?我家又没有旁人。”约莫是因为萧复自己习武,他很喜欢林子葵这双舞文弄墨,读书写字的手。
十指如玉,手腕纤细,皮肤细腻,比上好的瓷器还要温润百倍,十分好摸。
单独相处时,他没事干,就喜欢把林子葵的手抓过去把玩。
林子葵起初不习惯,但是奈何不了他,后来半推半就,也就习惯了。
他现在没吭声,心里想的是住照凌那里,这样不合礼。
手心痒痒的,林子葵试图抽了下没抽动,低低地道:“会馆住不下,我便去客栈也行的。”
萧复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道:“今晚上元夜,我们去坐画舫游秦淮河,那船是自家的,晚上就住船上,你若住着觉得好,直到上贡院,都可以住这里。”
林子葵想了想道:“秦淮河夜夜笙歌,歌舞升平,还是客栈好些,清净。”
真是半点便宜都不占他的,油盐不进。萧复忍不住逮着他的手心挠了挠,林子葵猛地抽手,肩膀一抖:“照凌,我痒……”
“痒是吧?痒就对了,你怎么知晓秦淮河夜夜笙歌,歌舞升平?你还去过那些地方?”
“我三年前……去过一次的,我在画舫上同人斗诗,四面八方都有歌伎唱歌,好听是好听,就是乱人心。”
萧复闻言笑道:“很快就没人唱歌了,不会扰了你看书的。”
皇帝都死了,还唱什么唱。
林子葵住船上好,船上安全。
这热闹的上元节,远在西北的赵王已暗中带了一万兵马靠近金陵,萧复早两日得到消息,整理成册,交给了则悟道长。
比起文泰帝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赵王更适合做一个好皇帝,只可惜,萧复不敢重蹈覆辙,文泰帝一个窝囊废,忌惮自己,受宦官挑拨,都敢派人来暗杀自己。
赵王的手段只会更多。
马车行得慢,到金陵时,恰逢酉时。
半个时辰前,谢老三人还在宫里,假意为皇帝解蛊:“陛下,这蛊已然大解,恭喜陛下!”
文泰帝站起身来,果然感觉身体舒泰,全身上下说不出的松快,大喜道:“太好了,赏!谢神医!朕要封你做国师!”
谢老三只想快点走,看一眼天色:“还是免……”
“哎,谢爱卿,这只是个闲职,来人,起诏书!谢神医妙手回春,悬壶济世,即日封为邺朝大国师!赏黄金三千两,国师府一座,绸缎百匹……”
谢老三无奈领旨,匆匆以太后要自己看病为由,去了慈宁宫。
文泰帝因着解了蛊毒,想起慧贵妃下蛊一事,心里石头落地,终于没了顾忌,立刻让太监起草三封圣旨。
一封,将徐阁老之女,慧贵妃打入冷宫,褫夺称号。
一封赐死徐卓君,午门斩首。
第三封,则把唐孟扬唐公公找来了,细数了他义父徐阁老的宗宗罪状,罗列成文,其中包括给皇帝下蛊,意图谋逆的满门抄斩之罪。
可徐卓君容易斩首,但徐阁老根深蒂固,难以撼动。要想扳倒并不容易。所以这第三封圣旨,只能先按下不表,封存妥当。
谢老三离开御书房,去慈宁宫的时候,萧太后宫里坐着四个小孩,从左至右,分别是淑妃所出的大皇子;慧贵妃所出的二皇子,宁夫人所出的三皇子,梁昭仪所出的四皇子。
最大的有九岁了,最小的四皇子才两岁出头,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
谢老三一看太后在考校三位皇子的功课,小四皇子坐在一旁吃果果,心说这文泰帝年纪不大,倒是龙精活跃,这么能生啊……
萧太后身体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