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红耳赤的,一边连声道歉,一边手忙脚乱地系腰带:“我对你……做了这样的事,我,我过两日,就回金陵!向令尊求亲于你!”
说完,忙将怀中的平安扣取了下来。
“这是家母留下的,不是什么贵重物什,就是一个寻常的料子,祖传下来的,到我这一代,我娘亲交代过,是给、给……儿媳妇的。”
萧复的手迟疑了下。
林子葵将捂得温热的平安扣,放在了他的手心,眼神真诚,纯质得叫人动容。
萧复的手心平摊着,有一瞬觉得不该收。
收了,就好像意味着不一样了。
林子葵面颊红透了望着他:“二姑娘,你,收下吧,我自知贫窭浅陋,配不上你,我向你发誓,会努力考取功名,留在金陵做官的,明年考不上,我便再等三年,总能考得上的!我一定会让你做进士夫人的!”
他心知一块平安扣证明不了什么,脑子想起里还有一些契书,放在了唐兄那里。
萧复望着他的眼神又沉了一点,什么也没说,手指慢慢将这枚平安扣捏住,收进了怀中。
林子葵看他收下,也松口气,连忙下地找鞋:“我的鞋,鞋呢……”
“你的鞋脏了,我让元武去给你刷鞋了,还没干。”
“那、那我……”
“穿我的鞋吧。”萧复提了一双给他,“我男装多。”
“……嗯。”林子葵没有拒绝,两只脚穿进去,发现这双鞋比他想象中还要大了些许,自己穿上,都大一点,二姑娘这脚……可真是莽啊!
哪有女子,生这么大双脚的?
心里感叹了句,林子葵站起身来,萧复把自己的大氅披在他的肩上,这件大氅宽敞,裹上立刻显得他更小一只了。
萧复说:“你那件斗篷也脏了,我丢了。”
林子葵表情一愣。
萧复注意到了:“很重要么?”
林子葵:“是……中举那年,我爹送的。”
萧复:“没丢远,我让元武给你捡回来洗干净。”
“谢谢二姑娘,我自己洗吧。”
萧复没理他:“你可以唤我照凌。”
林子葵顺从:“照凌姑娘。”
萧复:“……”
也可以。
萧复投喂了他一碗姜汤,便体贴地将他送回了洗心堂,一路漫步过月色,林子葵站定在风灯下,将身上毛茸茸暖烘烘的大氅脱下来还给他:“二姑娘,多谢你的披风。”
萧复:“不用跟我客气,对了,你那糖还有么?”
“麻糖?”
“另一个。”
“梨膏糖啊。”那是买给墨柳润喉用的,梨子和枇杷熬化了凝结的,林子葵说:“还有一些,二姑娘你爱吃么!我去给你拿。”
很快,林子葵就拿了一包出来,萧复揣上后,又叮嘱他:“晚上不要看书了,你的书都被我没收了,既要养眼睛,烛光下不能用眼,大夫没有交代过么?”
林子葵仰头看着他,然后点头:“好,我今晚不看书了。”
“答应我了呀。”萧侯爷伸出一根尾指给他。
林子葵表情呆呆的。
萧侯爷见他不动,主动用尾指勾住他的小指晃了三下:“笨啊书呆子,拉钩,便是‘互换旨意’的意思,你念那么多书,没见过么?”
行止观(13)
见林子葵一步三回头地进屋,萧侯爷满意地揣着梨膏糖走了,手心里还暖和着,好似还残留着他手指的温度。
蓦地想起林子葵的眼睛,萧复难得地坐下来,修书一封,将信纸卷起,绑在信鸽的细腿上。
元庆迟疑道:“侯爷是传信给三爷么,是……宫里的事?三爷这时候,不能来金陵吧。”
萧复摇头:“三哥是蛊医,林子葵那眼睛,兴许他那有些偏方。”
元庆稍显意外,但也没说什么,侯爷对林公子,是特别上心了点,就好像扮演肖姑娘入迷了般。
翌日晨起,林子葵就把萧复的那双麒麟纹云靴刷了刷,其实鞋很干净,简单打理了下,他将鞋子倒挂在屋檐下。墨柳一看这鞋,直摇头:“咱二姑娘这脚,也着实长得像大男人,不笑的时候,模样冷峻得很,难怪整日作男装打扮,若有天二姑娘承认他是个男的,我都不会意外。”
林子葵失笑:“童言童语,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看的男人啊。”
若不是二姑娘生得和普通女子不同,恐怕三年前肖大人也不肯同他林家定下这门亲事,也幸好如此,自己才能有缘遇见照凌姑娘。
这日,林子葵终于舍得穿那件“兔裘”了,他换好衣裳,墨柳还在睡,林子葵独自路过东客堂,看见三个人光着膀子在练武,遂打了声招呼。
元武人高马大地走过来:“林公子,这一大早,是去斋堂?”
“我去清心阁见一位道长,对……姑娘呢,是不是……还没醒?”他踮着脚瞧了一眼,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