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葵埋着头没敢吱声,凝滞的气氛里,他古怪地感受到一种粘稠的危险。
二姑娘……要打自己巴掌么?
他闭上了眼睛。
萧复的手指停留在他的耳垂上,指腹揉搓几下,林子葵默不吭声,可战栗的感觉仍然让他捏紧了手指,感觉到他的手掌很大,且手指有茧子,一瞬的困惑袭上心头,二姑娘是自幼习武么?
然而此刻他并不如平时那么心思缜密,晕乎乎的也没想明白,紧跟着发烫的耳畔,出现萧复的声音:“你说,我怎么罚你比较好?”
“随……二姑娘喜欢。”
萧复挨过去看着他,语调就落在他的脸侧:“我方才带了一件兔裘给你,你要记得穿,不能还给我。”
“……哎?”意料中的巴掌没有下来,却听见这句话,林子葵迟疑地半睁开眼,正正好对上萧复钩子似的桃花眼。
他心跳错一拍,就无措地闭上眼了。
萧复轻轻揉了下他的脑袋:“我就罚你,穿得好看些来见我,不要这样灰头土脸的,我不喜欢。”
“嗯……”林子葵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惩罚,他抬起眼:“二姑娘,不打我么。”
“你看我舍得么?”
林子葵不说话,脸色烧红。
他脸皮薄,这几日真是动不动就红完了。
萧复的手落了下来:“你现在是不是该拉我起来了。”
林子葵这才反应过来:“我、我该起来了……”他先起身,然后用袖子裹着手,才拉住萧复。
萧复也没有继续逗他,这清直如莲的书生,当真没有半点歪心思,又呆又纯。
萧复一拉就起,站直了身:“林郎,这么晚了,我也该离开了。”
林子葵让墨柳去送,被萧复拒绝了:“我有侍卫呢。”他挥了下手,披着黑狐大氅,回眸朝着林子葵笑。
待萧复和他那护卫在夜色下提着灯笼离开,林子葵方才听墨柳说:“啊!公子,这是二姑娘特意送过来的,说是给您的。”
林子葵低头一瞧,看见一个木箱,墨柳已经蹲身打开了,而后瞧见里头有一件上好的银貂裘,暗绣的银线和丰厚的貂毛,在烛光下显出华贵的光华。
林子葵自是看不清楚的:“这是,兔裘?”
“哇……”墨柳惊呆了,“这不像是兔裘,摸着,反倒像是貂裘诶,公子!你瞧!”就算没穿过,也在金陵见过,他不是不识货的乡下人。
而林子葵第一反应是:“不妥,这般贵重之物,我得还给二姑娘!”
然而又想起方才萧复给自己的惩罚。
他要自己穿好看点去见他。
可林子葵来这行止观,是为了温习书目,根本就没带两件衣裳,自己身上这件斗篷,也穿了有三年。
墨柳却从箱子里拿起一张飘金笺:“公子,有字!是二姑娘写的。”
“我瞧瞧!”林子葵伸手,脸靠近烛光,凑得近了看,这是一手丑字,在林子葵这个自幼临大家书法帖子的读书人眼里,字写得实在不算好看,而内容很简单,写着:
[林郎,这件兔裘,明天要穿给我看哦。
照凌。]
第一行字,难看,而落款的两个字,应是时常写,字迹流畅优美不少。
“照凌。”
林子葵垂眸喃喃道:“二姑娘,这你的闺名么……”
他将这张飘金笺珍惜地收起来,夹在了书里,放进了盒子。
翌日晨,林子葵穿上了披风去见萧复,这件披风大了些,拥在身上异常的暖和,还有些冒汗。
林子葵到了东客堂,得知他还未起,元武说:“不巧,我家主人爱睡懒觉,今日怕是要睡到晌午才起。现在还不到辰时,林公子,要不待会儿再来?”
林子葵道谢,又问:“方不方便问兄台打听一下,二姑娘平素喜欢吃什么?”
一旁墨柳非常自然地掏出一袋银子塞过去。
元武看了眼没有接,说:“我家主子不爱吃东西。”
一个没味觉的人,吃什么都一样,很多时候萧复甚至会忘记吃东西。所以尽管萧复自幼习武,四肢却很修长匀称,身量并没有像自家兄弟二人一般魁梧。
墨柳以为他清高,不要钱,只好默默收了回去。
他这样回答,林子葵一时尴尬也不晓得继续问什么,旋即便听元武道:“我家主子,没有别的爱好,他喜欢玩儿。”
林子葵下意识问:“玩什么?”
“能让他快乐,觉得高兴的事。”
“比方说……”林子葵想了想,“爬山?吟诗?下棋?看书?”
说到下棋时,自个儿坐着玩儿棋子的金樽看了他一眼。
元武摇头:“林公子,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家主子啊,最喜欢喝酒。”
酒这种东西,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只有一个浇穿愁肠的烈,下肚后满腹的热,胸口的荡气回肠,萧复舌尖尝不出味道,便只能去感受那种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