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钟没事贯来爱犯点小贱,赏他几个脑崩便能极好地阻止下一场闹剧。于是接连挨了叁下,前行的路途中除却呼啸风声,又多了如怨似艾的哀泣。
秦瑟幸灾乐祸地嗞着牙笑了一会儿,缩进楚戎怀里艰难地打开了地图,她对比着地图和脚下的环境,大声道:“我们现在已经走出了岩冰山的范围,再穿过魔瘴森林,御剑飞行一日,就能到虚妄海了。”
魔瘴森林,地图中记录的修士殒命数量最多的地方。
它虽名为“魔瘴森林”,但其中并没有魔气也没有瘴气,有的只是各种稀奇古怪杀伤力巨大的植物。
记载这些植物的书籍在仙品铺里垒有一人高,可见种类之繁多,危险性之高。
秦瑟百来岁时曾到此一游,只为在危机重重中拼凑齐木珩散落的尸块。可到底是没办法凑齐的,魔瘴森林的植物嗜血残暴,木珩的尸块儿将一落地,无数藤蔓、树枝、荆棘便蜂拥而至,囫囵地吞噬了这来之不易的人类血肉。
“咔擦咔擦”的咀嚼声,秦瑟记得,木珩的尸块儿在一根手腕粗的藤蔓布满利齿的口器中翻转时的声音。
有一些像她幼年时期饥肠辘辘时被迫食用淤泥里的鱼骨时的声响。
然后……她好像是清理出了几百里空地来着。
那个时候她还没修道呢,就能在魔瘴森林做到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看来,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嘛?
秦瑟想到这里,狐疑地低头俯瞰脚下的景象。
茂密遮天蔽日的翠色树冠,苍穹投射的光辉由云层隔断不均匀地斜射,倾泄至厚重的翠毯上,仿佛漂浮着一层游荡的光海。
很美,秦瑟想,可惜就只是浮于表面的美。但凡进过魔瘴森林的人都知道,它的内里是极端恶臭的沼泽和森森白骨,是一只标准的画皮妖。
“比不上我的山。”秦瑟冷冷地道。
应钟登时来了兴趣,中止哀嚎,两眼冒光问:“你的山?你有山?在哪儿?我能去玩儿吗?”
秦瑟:“呵呵。”
呵呵?什么意思?
应钟张嘴欲要刨根问底,可还没等开口,腰上便猛地一窒,紧接着整个人被一股巨力朝后一掼,连人带剑径直跌入了下方的魔瘴森林。
“砰”的一声,覆盖地表的绿毯破开一个豁口。
豁口很快便蠕动着绞缠愈合,恢复了原本密不透风的模样。
……
秦瑟眨眨眼,迷茫道:“咦?他跳下去干嘛?”
应月:“他好像不是跳下去的,我听见他喊救命了。”
楚戎:“魔瘴森林有一种植物名唤隐藤,可以隐去身形,专挑御剑飞行路过此处的修士下手。”
秦瑟:“应钟这么弱?区区一根藤蔓就把他奈何了?”
唉,这个懒惰的后辈,修行不精竟然连异物悄然靠近都没察觉。
……虽然她也没察觉。
秦瑟转头看向楚戎。
楚戎拧着眉,显然对于突发状况有些不确定,他分析道:“在应钟跌落前,我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可见这隐藤非池中之物,要营救应钟免不了一场恶战。但魔瘴森林里面危机四伏,仅凭我一己之力护不住你们,不如你们快些赶路,去森林外面等我。”
应月却是不同意的,道:“小师叔,我绝不会拖后腿的,我们一起去,遇到危险还能互相照应。你一个人去,还……还有心魔……,我不放心。”
秦瑟十分赞同她的话,点头如捣蒜:“我要跟你在一起。”
秦瑟的手指使力死死攥紧楚戎的衣袖,目光坚决倔强。
知晓自己劝不了这两个人,楚戎便给了应月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道:“若遇险境,点燃符纸。”
应月珍重地将荷包藏进衣襟,道:“我知道了。”
叁十叁天剑汇聚庞大灵力,以排山倒海之势狠狠劈下。
树冠如潮水般退散,发出痛极的凄喊,嘶嘶鸣鸣,有环绕的回音。
秦瑟瞅准时机,一手拉着楚戎,一手拉着应月,飞快跳入劈开大口的绿毯。
……
那根缠住应钟腰的藤蔓生有尖利的刺,在拖拉他的时候深深地扎进了皮肤血肉,尤其后腰那块,仿佛扎进了他的肾里,注入了毒素,使得他完全失去抵抗力,连剑也召不出来。
应钟拼命咬着舌尖,试图保持清醒,可惜眼前仍是一片模糊的重影,耳朵里回旋着令人恶心的嗡鸣。
不多时,他的意识埋入腥臭的泥沼。
再醒来,是在一个潮湿阴冷的洞穴。
之所以说是洞穴,是因为他睡在一个枯叶堆砌的窝里,窝边摆放着几颗用来照明的石头,微小的光芒无法照明洞穴中的一切,但角落里洞穴主人储存的野果和动物尸体还是被应钟看清了轮廓。
应钟全身骨骼粉碎,因为过于疼痛,他失去了知觉,得以分出精神思考自己的处境。
显而易见的,他现在应该是某种生活在魔瘴森林的植物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