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
“国师,他们招了!”
翌日,低调挂牌成立的总裁变法事务衙门里,新上任的姜总裁正在值房里喝茶,校对着兵仗局送上来的热气球各项相关资料,下午他要去看热气球试验,晚上要去化肥工坊,看张宇初和袁珙炼制碘化银的进度。
说好的三月格物问天,这时候离得可不远了。
纪纲亲自登门,提着绯袍跨过门槛,兴致冲冲地说道。
“哦?”姜星火放下茶盏抬起头。
“国师有所不知,不到拂晓,之前死活撬不开嘴的那几个家伙竟然把所有事情都给吐露出来了,包括幕后主使之人。”
纪纲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看向姜星火,眼中闪烁着八卦之光。
“幕后主使?”姜星火微微挑眉。
纪纲点了点头,拿起茶壶给自己斟满温吞的茶水,一饮而尽。
随后他说道:“这个人,不仅我没想到,国师您恐怕也想不到。”
“是谁?”
姜星火心中升腾起一股不太妙的预感,果不其然。
纪纲放下茶杯,缓声说出了那个名字。
“当真吗?”
“国师,这件事千真万确,我怎么敢跟您开玩笑呢!已经查过了,都是他学生的学生。”纪纲拍胸脯道。
姜星火沉默片刻,冷静下来,皱眉说道:“还需要准确无误的证实,再去查,祈雨还有一段时间,到了那天,要当众公布的。”
纪纲应了一声,没忍住,问道:“国师,在下心头着实好奇。”
“为什么他们明明一滴血没流,光是听着水声,就被吓得大小便失禁了?这种行刑法子,锦衣卫里干了三十年的掌刑都没听过,简直是匪夷所思。”
纪纲看向姜星火的眼神里充满了敬佩国师真是无所不能啊!
昨晚,纪纲按照姜星火教给他的办法,对楚大恒几人宣布要将他们处以酷刑,除非他们反悔招供。
几人自然不屑一顾。
“酷刑”的方式就是把他们捆起来,割开他们的手腕,让鲜血一滴一滴地滴尽而死。
被分别放在不同刑室的几人,眼睛都被蒙住,双手反绑到背后,有狱卒用小刀划了几人的手腕一下,实际并未割破,然后用一盆水滴到桶里的声音来模仿血滴下来的声音。
只捱到了前半夜,在这种视觉被剥夺,眼睁睁地听着自己走向死亡的恐惧中,就有人彻底崩溃,继而招出了幕后主使。
这就是姜星火前世著名医学家伯尼罗恩在他的书中所提到的“滴水实验”,只不过原型是天竺囚徒。
一开始,纪纲还不信。
毕竟姜总裁这算是典型的“外行指导内行”,你诏狱蹲的久,不代表懂审讯啊,当时又没给你上刑。
所以,对于姜星火的办法,纪纲只是抱着权且试试的态度,然而等到了深夜,他从一个监生口中听到“我认罪了,我全都招,求你们放开我吧”的话语后,才完完全全地相信了。
纪纲惊叹不已,国师果然是国师,一句话就解决了困扰锦衣卫多年的难题。
这办法可比锦衣卫传统的手段好用多了。
本来纪纲还想着要是国师这招不行,要不要用宣纸压麻袋,而如今,国师却告诉他,只需要一滴又一滴的水,没有任何肉体伤害,却能让这些作乱之人招供。
这是什么操作?
纪纲今早看到所有嫌犯都崩溃了,整个脑袋都是嗡嗡的。
纪纲看着姜星火抿着茶盏这副淡定从容的样子,顿时觉得去年苦学刑罚手段的日子算是白过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咋这么大呢。
“心理暗示罢了。”
姜星火淡淡一句话让纪纲哑口无言。
纪纲接了大活,此时身上任务繁重,却也不在总裁变法事务衙门多停留,告辞离去。
姜星火放下手中兵仗局报上来关于“热气球甲号、乙号”的各项资料,打算亲眼去兵仗局看一看进度。
走出屋门,旁边的值房里却只有一个小吏在当值,正在埋头整理六部和各寺的官职考成表。
“柴车,郭琎呢?”
案牍后的柴车抬起了头,他的眼眸中已然多了不少红血丝:“国师,郭琎今日跟卓公告了半天假,国子监那边有规模不小的辩论,关于雨之矛盾的,他去听听记录回来。”
姜星火点了点头,两人的秉性、或者说工作方法,此时已然是有了端倪的。
柴车老实肯干,临事有决断,郭琎平日里滑些,脑子活泛。
柴车整理考成表重要吗?当然重要,但是干得再好,累死累活说白了也是本职工作,不出彩。
郭琎请了半天假,名义上是请假,但却是给姜星火探听关于舆论方面的消息去了,哪怕只是把监生、士子们辩论的内容记录下来,让姜星火了解到当前的舆论动向,也是加分项不是?
姜星火温声道:“伱且辛苦,回头我跟卓公交代,让他再给衙门增些小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