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那个唇红齿白的小郎君
宁国公主生母身份寒微,乃建兴帝当年南巡带回来的,封为才人。陈才人生下十一皇女后落了病根,没几年便撒手人寰。
自此,公主便由生母的旧仆抚养长大,宫里惯是捧高踩低的,一个无依无靠的皇女,其待遇可想而知。
公主便养成了柔弱可欺的性子。
崔欣宜听后眼中有雾气,她实在太不容易了。
苏合赶紧拿了帕子给主子擦泪,心里深深觉得宁国公主怕是个转世的妖精,专门来勾她家姑娘的。
为了她,自家姑娘差点没了半条命不说,还老惹人伤心掉泪。
望春掀帘进来,一看可不得了,诶呀,小祖宗怎地哭上了,我看是哪个没眼力见的崽子,我去揭了她的皮。
谷(yu)兰、杜衡端了托盘自里间出来,听了这话,谷兰似笑非笑地说,那感情好,那人就在皇城墙里头,你赶快去吧。
望春听后悻悻然,那姑娘得先揭了我的皮。
谷兰冷哼一句,几人一起将器具铺开,好供主子使用。
崔欣宜喜制香,贴身的大丫头都以香料命名。
谷兰原本名佩兰,赐婚的旨意下来后,为了避讳公主殿下才改了名。
崔家上下都不大待见司徒佩,崔欣宜自然也知道,只是其他人也就罢了,这些贴身的都是要跟着嫁过去的。
她牵牵谷兰的衣袖,晃晃,糯糯地叫她,好姐姐快别气了。
粉面朱唇的小稚气未脱,她用湿漉漉的杏眼看着你,换谁能受得住。
谷兰叹气,好啦好啦,姑娘快趁现在顽会吧,晚了老太太、太太要来说的。
全家只将她当小娃娃,偏她自己恨嫁。
宁国公主府位于京城东北角,殿楼逶迤,飞檐相接。
建兴帝亲写的牌匾悬挂之日,便是司徒佩出宫之时。
出行这日,公主仪仗延绵数里。
初荷提醒她,主子,即使出了宫我们也要时时小心才是。
司徒佩放下帘子,微笑,我知道的。
她刚刚看到个人,那人穿粗布衣裳,背着书箱,在人群中探头探脑,冻的直哆嗦。
建兴三十九年十二月初十,腊八刚过,街头巷尾的年味愈发浓重。
今天,亦是宁国公主开府设宴的日子。
今时不同往日,司徒佩如今贵为超品公主,又与崔氏联姻,拜贴纷至沓来。
但她一律回绝,只说精神萎顿,无力招待,是以宴席只邀请了她的兄长姐妹以及崔氏家属。
司徒佩亲在正门口相迎,她一身淡雅宫装,外系红狐披风,长身玉立。
先到的是十二皇女,她下了轿便蹦蹦哒哒地上了台阶,环佩叮当,惹得一群随侍追着直呼祖宗。
她笑嘻嘻地行礼:仪问十一皇姐安,祝皇姐一门瑞气,万里和风。
司徒佩瞧她娇憨模样,不由轻笑出声,惯你嘴甜,外头冷,先进去吧。说完招来步撵,让人先送她去仪殿,并嘱咐内侍说:仔细看顾着,茶果点心勿要多食,以免闹肚。
随后来的是崔氏,他们的轿子一顶接着一顶。
太监晋中低声说,殿下,似乎来者不善。
初荷在仪殿坐镇,这个内侍是建兴帝按规格给她配置的内侍总管,目前来看还算得用。
司徒佩神情不变。
只见这些身量各不相同的公子个个气度不凡,面如冠玉,彼此之间颇有几分相像。
其中一位带头前来行礼,崔氏欣越问公主殿下安。
问公主殿下安。
崔欣越,崔欣宜的同胞兄长,崔氏孙辈中行六,尚未在朝中出仕。
司徒佩在脑海中一过,端着手温和笑道:孤安,诸位先行入内,暖暖身子。
崔欣越却笑,还未给殿下介绍我的几位弟弟,他们一听殿下开府,说什么都要来见见未来妹媳。
遑论身份,单说年龄,这一群人里崔欣越最大,但也不过才十九的年纪,这话里话外多少有些不敬了。
晋中眉头一竖,无礼二字到了唇间被司徒佩一个眼神拦了回去。
她笑容不变,温声说:孤也正想与诸位兄长熟识,那就有劳六舅兄了。
崔欣越意外地扬了扬眉,随即从善如流地介绍起来,这是七弟彤,八弟钰十三弟奕,十四弟澄,这个咳咳。
司徒佩看他神色不自然,转眼看去。?
只见那位小郎君身量只到她胸前位置,颜丹鬓绿,唇红齿白,面上还有些婴儿肥。
两人眼神相接,他怯羞羞地躲开,耳垂红若滴血,纯纯的女儿之态。
电光火石间,司徒佩心里了然,她面色不显,只温和地笑:孤已然记下,诸位贤兄且入内歇息。
崔欣越忙领着弟妹进了府,什么为难的心思一时间也全部抛之脑后了。
崔欣宜一步三回头,还要再看时,被按着脑袋转回来。
入殿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