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炭盆燃烧,窗户只留一道缝,烛光泄露到院子里。
沈瑛坐在书桌前,努力回忆着煦木花和熙羽草的样子,把能想到的全都画下,但画出的线条歪曲,墨点散乱,怎么都画不出具体模样,最后差点掀一身墨水。
“我小时候见过,现在怎么就记不清了呢。”他按住被吹起的纸角,沉思道,“它们闻起来很奇妙”
谢雪风正缠着被子乱动,沈瑛没给他一个眼神。眼看吸引不来沈瑛半分注意,谢雪风不开心道:“你说句话。”
沈瑛敲敲桌子:“你先把药喝了。”手前面有一碗温度正好的药。
“苦,不想喝。”
沈瑛放下笔,端碗走过去,他坐在床边凝视谢雪风。
谢雪风怪道:“你做什么。”
沈瑛看向谢雪风胸口:“不喝药,这里就不会好。”
谢雪风拿被子挡住:“不准看。”
“我还得摸呢。”沈瑛劝道,“别闹,我要看看,估摸减多少药量。”
谢雪风咬住下唇,感到特别丢人,却妥协了:“不能摸太久,不可以占我便宜。”
“我要是想占便宜你没法反抗。”沈瑛迅速摸了一把,估计道,“药量减到原来三分之一,再喝一个月就好了。”
“这么快吗。”谢雪风疑道。
“我医术是不如师父,可是这个我有把握,不算难。”
“真的可以恢复原样”谢雪风抓紧被子。
沈瑛拍拍他:“喝吧。”
谢雪风不拒绝了,接过后大口大口地灌下,紧闭双眼,如同赴死:“咳唔——”
谢雪风忽然诧异地看他。
——沈瑛塞了一块话梅糖。
沈瑛说:“我知道你不喜欢甜的,这个好吃点。”
糖又酸又甜,看着沈瑛的眼神,谢雪风舌尖的酸甜逐渐扩散至全身,像麻药一样令他麻醉。
谢雪风打了个激灵。
他知道这种感觉不对,谢雪风早就认识到这是什么感情,可是他不敢说。沈瑛虽然不是与世隔绝,但有的事情他就是没接触过。
就像那晚小巷里年长青年说过的,他不能带坏年小的少年。
谢雪风不知道沈瑛对断袖是什么看法,连问一下都不敢。他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然而一遇到“对沈瑛的感情”这件事,他退缩了。
谢雪风更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与其给沈瑛不确定的承诺,不如把眼光放在当下。
糖还没吃完,谢雪风不舍得让它融化,可它在口中慢慢变小。谢雪风说道:“那个臭奸商过几天给我工钱,我我给你买好吃的,不对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这话说得十分幼稚。从前都是别人巴结谢雪风,谢雪风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到如今轮到他对另一个人好,谢雪风发现自己根本不会,生涩得很。
沈瑛明显看出来了这一点,笑道:“好。”
谢雪风喜欢看沈瑛笑,他一笑,眼里都是光。
“等着我啊。”谢雪风耳尖发烫。
“咳咳。”门外有个姑娘。
沈瑛道:“你先休息。”
谢雪风听出来那是闻天荷的声音:“她应该有事要说,这个我应付。”
沈瑛想了想:“行吧。”
沈瑛开门,闻天荷回头鬼祟地瞅了几眼,进屋时又摆出游刃有余的模样。
谢雪风:“有话直说。”
闻天荷愣住,很快回神,说道:“你们两个前天晚上什么都没看到。”
谢雪风道:“我们两个什么都没说呢,你自己就急切地跑过来威胁,看样子你不敢让你爹知道。”
“不是威胁。”闻天荷道,“说我心虚也好,趾高气扬也罢,闻家是我的依靠,我做任何事都不会以伤害闻家为目的。只是这件事,我它注定无疾而终。你们别管了。”
闻天荷又说:“我爹挺喜欢你,如果不想以后难做,就快点找好住处搬走。你和沈少侠不适合留在我家,上次沈少侠出手就已经引起注意了。我家虽然看似富贵,实则千疮百孔。原以为来长安生意会好点,可依旧这副破样子。”
风大到将窗户吹开,沈瑛歪歪扭扭的画吹到地上,闻天荷帮他捡起来,放到桌上:“前天晚上你们就当什么都没看到过。”
谢雪风道:“我们虽然是外人,可是闻老爷收留了我和沈瑛。既然你没恶意,那我们就不会多管闲事。如果你对闻家意图不轨,后果你自己承担。”
“好。”听谢雪风不会干涉,闻天荷放下了心,“你们有困难,以后可以来找我。”
“还有别的事?”
“没有,我走了。”闻天荷出来匆忙,是偷着过来的,因此一达到目的,她立刻回去。
闻天荷走后,沈瑛问:“就这么让她离开?”
谢雪风看着桌子上的画:“她虽然才十六岁,鬼主意多着呢,不让她离开难道要扣住?正如她所说,闻家是她的依靠和支柱,外人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