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算者
锦衣行督察府内,还是那片大湖,还是两个人。
符锦看着棋盘,落下一子。
锦衣行沧州督察正使滕涛抬起头,道:“王爷,可要悔棋?”
符锦吐出一口浊气,看了一眼棋盘,才发现自己刚刚红将暴露在了滕涛的黑车前。
他轻笑道:“下棋如人生,一步错便是死,既然已经死了,那也没什么好悔的了。”说着,他又落下一子:“至少在另一块棋盘上,还是本王赢了。”
滕涛看向右手边的棋盘,眨巴着眼看了半响,才惊觉发现,王爷落下的这一子,犹如悬空之刃,死死扼住了自己大龙要害,无论怎么走,五步之后,自己必输无疑。
两块棋盘,一者象棋,一者围棋。
象棋之上,符锦已被将死,而围棋上,却将滕涛打了个落花流水。
两人以两块棋盘对弈,已经过了一夜。
滕涛在围棋上未赢过一局。
滕涛将手放下,道:“属下很奇怪,为什么王爷在围棋一道上,竟然比象棋强出这么多。”
符锦笑道:“象棋一道,以子吃子,层层叠进,小胜渐积为大胜。看似大气,光明,但也正因为此,反而容易被那些算力比你强大的对手,抓住把柄。”
他又一指围棋棋盘,轻轻提起几个子,滕涛看着那几处空,略一思索才发现,若没了这几枚棋子,自己要赢,会容易许多。
可这几枚棋子,是王爷什么时候放上去的?
符锦道:“围棋则不同,棋子星罗,看似毫不经意的一手,其实另有玄机。无需争,也不用争,待到棋局入酣,对手才会发现,我大龙早成。”
滕涛听了这另有所指的话,立身拱手道:“还请王爷仙心独裁。”
符锦也笑了,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下属。也是,若不是看他有一颗七巧玲珑心,自己又怎么会把他塞在沧州这块要害位置上。
“能国公应该已经进了沧州路,准备回瘦熊都了吧?”
“是的,能国公听说王爷在沧州,特意绕了远路。昨儿直接绕过沧州,进了行北路官道。”
符锦小酌了一口酒,俊秀的脸浮上一层红晕,促狭道:“嘿,此刻国公怕是不知道怎么咒骂本王呢。龙虎商行呢?”
“禀王爷,快到沧州了。”
“听说最近沧州路有山贼异动,可别撞上了商行和能国公的队伍啊。”
“属下这就拟一份文书,发给镇北大将军府上,请州军出兵,护卫能国公。”
“可莫要去晚了。”
“必定不晚,能国公乃是我朝栋梁,州军上下定然不敢怠慢。”
“国公若有不幸,便拿州军上下问罪吧。”
“得令。”
东西符国合并,已有数年了。而在这几年间,行北路这边的州郡,算的上是最为安逸的一条路。
无他,只因行北路在东符最北,离国都最远。当西符打入东符皇宫时,行北路勤王的大军,还没入城。
但事实上,早在西符急袭入东符时,便有狼烟哨探,呼唤东符三路大军入京。可是,只有昆山路长远路两路及时赶到了东符国都,行北路却迟迟不到,才让西符这不到三月的急袭,成功斩下了当时昏庸无用的东符王头颅。
在这样的迅雷攻势下,就连东符那些修仙大派,也无法挽回两国合并的大趋势。
导致行北路晚来的最大缘由,便是曾经的东符三王爷,如今的符国能国公导致的。
他假传皇命,混淆视听。等到当时行北路的大帅发现情况不对后,迎接他的已经是东符灭亡的消息。
最后大帅自杀殉国,而东符三王爷,便因为他巨大的“功勋”,大赏特赏。被封为国公,爵位世袭罔替,可真是圣恩浩荡,地位尊崇啊。
不过可惜的是,符国成立后,能国公的几房子嗣却因为各式原因相继逝去,当最小的孩子也因为溺水而死后,知天命之年的能国公终于无法忍受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决定告老还乡。
符国陛下特意挽留,奈何能国公去意已决,强留了几日,还是锦王爷入宫与陛下商谈,陛下才放能国公归去。但感念国公过往功绩,特意将瘦熊郡封给能国公,作为他养老之地。
瘦熊郡好啊,行北路地广人稀,多苍山福地,瘦熊郡便是其一。人杰地灵,男俊女美,百姓嫉恶如仇,武风昌盛,素有善射、善骑之名。而且远离皇城喧嚣,还能嗅着北原来的清风,最是适合养老不过。
旧东符行北路的大帅,家乡便是这里。直到如今,每年大帅殉国那天,瘦熊郡的百姓都会为他祭拜焚香,慰藉大帅在天英灵。
符国陛下将这片土地封给能国公,可谓是用心良苦。
行北路大道,车马如水龙。一位鬓发掺白的中年汉子卷起车厢上的小窗,看着风景。此人面貌端正,浓眉如刀,唇薄须浅,看得出来年轻时候应该是位英武勃发的雄男子。美中不足的是,他虎目阴鸷,似乎藏着千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