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是在说披风。」他不留馀地的戳破。有些赌气,我无言地用额抵着他的胸口,使劲想弄疼他却不太成功。他今晚穿着的是正式礼服,跟平时的浴袍触感截然不同,但效果十分类似,蹭着蹭着我不知不觉的意识消散。天地无光的睡眠里,我感受得到他至始至终平稳地抱着我,为了保持我的舒适而放缓脚步。不知过了多久,我悠悠转醒,刚好他寝室的门重重关上。我竟然觉得他的寝室的天花板很熟悉。这真不是个好徵兆。不等他把我放到床上,我小做挣扎、自他怀里离开,翻身落地,走到他常坐着的小桌上,放下了紫藤。希望他之后找人把花插起来,这样我就有藉口,可以来看看这形状神奇的花。接着我深吸了口气,转向某一扇窗,再度飞奔起来,第一次跳跃顺利的踩在窗框上──他果然捨不得自己的玻璃,窗户即时打开,我奋力一蹬成功的第二次跳起,纵身飞跃到窗外的树上,成功的扣住粗糙的树皮,三两下顺利地爬上树干,惊飞一群沉睡的鸟儿。我在树枝上坐稳时发现身旁有一隻猫头鹰,唯有牠没有因为我的到来慌忙逃避,瞇着眼一脸鄙视与不悦。树又不属于你,我在心里埋怨。高度几乎到我胸口的猫头鹰敲了敲鸟喙。好啊,骂我?先不理猫头鹰,我低头望着刚才自己逃出来的玻璃窗。窗户并未闔上,偶尔可以看到他移动的残影。好在直到窗户被关上前,他都没有来到窗口眺望。窗櫺紧闭,被施加魔法的窗户让我无法再窥伺室内,但我还是持续凝视着饱含夜色的窗。猫头鹰抖动一身羽毛吸引我的注意力,牠明显在表达对我这个不速之客的抗议,羽毛纷飞让我打了好几个喷嚏。排斥外来者。这样的正常反应让我安心不少,我反而伸手去揉猫头鹰的脑袋,听到更多喀喀喀的敲喙警告声。干嘛?你不是应该去猎食吗?我也不管牠用翅膀打我,持续挠搔着牠脑门。该不会是猎食运超好,今晚已经吃饱了?我胡乱猜着猫头鹰的想法。总是处于被读心的一方让我很不甘心。至于那些不甘心下的起伏,我只盼永远没有釐清的一天。猫头鹰避开了我的手,却横移身体贴上了我,我乾脆把牠抱到怀里,也不介意牠尖锐的鸟爪刺入我的大腿。猫头鹰在我怀里踩踩踏踏、找到了喜欢的位子,缩成一团毛球后又睡去,连我故意戳戳这肉食猛禽的腹部牠都不再理睬我。真是的。无论是怀中理应兇狠的小傢伙,还是窗内的那男人。难以理解。他应该就寝了吧?我这样突然逃走,他不生气吗?会不会明天就不再对我温柔,而是让骑士将我带走?无论如何,希望他今晚一夜好眠。直到黎明前最昏暗的一刻,我都还是注视着那扇窗户。「看吧,增加了。」欧席纳走进了星咏宫的小图书馆里、来到我面前。珍妮跟在他后面,推着小餐车。我自面前一大堆摊开的书里抬头。他在说什么?「魔法不能治疗的伤。」欧席纳毫无形象一pi股坐在我面前,盘腿,将医药箱放到一旁。坐直身子,我让自己毫无表情地看着欧席纳。珍妮有点犹豫要把食物放到一旁桌上还是我所在处,欧席纳敲了敲手指,珍妮开始把食物陈列在地毯上。「嗯,看来特洛尔有先止血。」欧席纳打开了褐色的药箱,翻找一阵,但没有拿出任何东西。「止血?」「看,你现在笑不出来了吧?」
这又有什么关係?但如欧席纳所言,我的确无法挤出任何一种笑容。连最简单的棉花糖笑都没办法。「过来。」欧席纳命令道。我推开厚重的书本朝他挪近,但还是离他有一步左右的距离。「脚。」他严肃的口吻让我顺从地改变坐姿,拉开黑衣露出懨白的脚踝。「会留疤?」我倒不在意。「跟留疤无关。」欧席纳朝我脚踝伸手。意识到他要用魔法,我迅速地要收脚却被一把扣住。我透过眼神无言抗议。「把特製长靴还我。」正想装傻,欧席纳寒着脸报了一个数字。我的天也太贵?「??陛下说无所谓。」心虚之下我胡诌。这样会不会被以盗用圣上名义问罪?欧席纳不屑地呿了声。他手上泛起白中带着鹅黄的光,跟那男人用医疗魔法的姿态有微妙的不同;明明接触到的是脚踝,我却感觉心窝像被灌注了温水。此时门再度打开,罗培也走了进来,手上抱着几本书。不同于以往,他脸上的笑容很浅,带着忧心。该不会是因为我吧?仔细一看,珍妮也面有难色。「真难得,莫里。」罗培也来到我身边,跪坐在地,将书叠在我身旁。我瞄了眼书名,《王都地理与发展史》。我自己正在查阅中的则是帝国简史。我想唐琉璃花一定是某种隐喻,比起问罗培,我更想自己找到答案。我不想再那么被动。「别再说我是薪水小偷了。」欧席纳边说,抬头对上我的眼。他的眼神很特别,让我有种想法,我在他眼里呈现的模样一定跟在镜子前面截然不同。「需要时间,戴。」魔法的光褪去,欧席纳的神色也恢復了普通的模样,松开了我。「现在,吃点东西。」欧席纳做了什么?我有种被调整的舒畅感,有点像是被女僕们按摩。但也因此我更明显感受到自己胸坎有颗硬块,情不自禁按了按心口。「别一脸好奇,矮子。戴也是。」欧席纳满脸嫌恶地将食物推到我面前。「我不会说的。快吃。」几乎彻夜未眠的我没什么胃口,但欧席纳的语气里隐含着一丝关心,加上罗培与珍妮的担忧笑容,我还是备感压力的伸手拿起了三明治。「去拿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