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喧嚣在两人踏入院门那一刻如潮水般退了去。
简柒南看到院子里的景象时,第一反应是那颗大枣树没了,那个位置已经铺上了地板,空空荡荡的,唯一不变的是那张石桌和围着石桌打牌的大人。
一群人顿住动作,打量地朝这边看来,半晌,几个妇人率先认出他们来,惊讶地喊了一声:“哟小凌回来了,这是……南南啊?”
没有多热情,更多的是生疏和尴尬。
简柒南已经认不出他们的声音了,也没打算去重新去认识,他只是礼貌性地点了下头,然后寻着记忆看向他们所住的那栋楼。
秦路延也没吭声,碰了下简柒南带着他上了楼。
两人走进楼梯间,身后院子里的声音又稀稀落落地响了起来,但简柒南没听清他们说什么,也知道他们故意压低了声音,也许又提起了当年那些往事和流言,估计语气间带着奚落和感慨。
谁知道呢,无所谓了。
这扇家门他曾经进了无数次,此刻却觉得陌生。
门是锁着的,他刚要开口问怎么开,就见他哥轻车熟路地从旁边的消防柱里拿出了一把钥匙。
门拧开,一阵淡淡的气味透了出来,有尘封味儿,却不如潮湿的陈旧气息那么重,倒有些说不出来的清香,像小时候他哥捧在他床头边的桂花瓣散出来的气息。
狭小的一厅两室,里边的家具摆设很简单,却依旧整洁干净。简柒南走到窗边,发现甚至连窗帘都没有落灰,他终于察觉出不对劲儿了,茫然地回头看他哥:“哥,这里给别人住了吗?”
秦路延只是静默地看着他,转身从茶几下拿出了两个杯子,这才说:“没有。”
简柒南看着他哥拿着杯子到饮水机前接了两杯水,他茫然地在记忆里搜寻了半晌,终于想起来:“以前没有饮水机啊。”
他说着赶忙走过去,发现桶装水上标注的送达日期是9月15号……三天前?
简柒南脑子空白了一瞬,秦路延把水杯递到他手里:“喝点水。”
他毫无知觉地接过杯子,却没喝,想要确认什么似的到处仔仔细细打量客厅,然后走到了他和路凌睡觉的卧室。
床铺迭放得整整齐齐,桌上有台灯和笔盒,还有一隻半掌大的小木马。那是中学时候的手工课,他撒泼耍赖让路凌给他做的。无所谓木马还是大象,只知道别的同学都有,他也想要。
后来他经常拿在手里把玩,已经磨得光溜溜的了。
简柒南难受地咽嗓子,发现床边甚至还有两双没怎么穿过的拖鞋。
一个猜想缓缓浮现在他脑海中,一点一点堵塞住了他的胸腔,难受得他喉间泛起一阵苦涩。他看着床头的那盒桂花香熏,声音有点哑了:“哥,你是不是,回来过?”
秦路延从身后抱住了他,下巴懒懒地抵着他的肩窝:“嗯。”
简柒南忽然想起,刚才进院子里时,邻居似乎对路凌回来这事儿没有太多惊讶,那声招呼更像是寒暄。
所以他哥不止回来过,应该是经常回来。
他一如既往地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购置了新物却依旧留着旧物,茶几下放了两个杯子,床边放了两双拖鞋,好像一直在等着什么人回来。
简柒南心臟抽痛,放下杯子转过身紧紧地搂住了他哥。
“哥。”他拧着眉,眼眶泛酸:“……以后我不会跑远了,我听你的话。”
秦路延顿了下,搂着简柒南的手臂缓缓收紧,那些隐秘的执拗和占有欲不断滋生,他将人一点一点揉进了怀里。
这晚他们没有回酒店,就在这儿住下了。
两人还像以前那样一起趴在窄小的书桌上,简柒南跟寻宝似的将抽屉里的小物件一样一样拿出来,硬币,弹珠,盲人浮雕魔方,还有一盒盲人象棋,这些都是以前简柒南拿来消遣的东西。
秦路延揉揉他的脑袋:“现在可以玩了。”
“我都多大了,谁还玩这些。”简柒南没好气地说,“你剥夺了我童年的快乐,你得补偿我。”
“怎么补偿。”
简柒南抬起下巴:“亲我一下。”
秦路延露出点笑,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些。
简柒南满足地舔了一下唇,又拿胳膊比划了下这张课桌,“原来这张桌子这么小啊,那我当时一个人占了那么大的位置,你岂不是憋到角落了?”
“你才知道。”秦路延无奈,“坐没坐相,霸道得不行。”
“那你也没揍我啊。”简柒南不服气,“还不是你惯的。”
“嗯,我惯的。”秦路延气笑了,“不过我什么时候揍过你。”
简柒南咕咕哝哝:“你老揪我耳朵。”
“揪疼了?”
“……那倒没有。”简柒南得意地哼了一声,“你舍不得吧?”
秦路延沉默了片刻,指尖轻轻揪住了简柒南的耳垂,简柒南眨巴着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眼里透着点幼稚的嚣张,那意思是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