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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简柒南已经上初中了,学校没有设置视障特教,简柒南从生活到学习都更加依赖路凌。
路凌要提前帮他预习课程,课后除了写自己的作业,还要再花很多时间给简柒南盲文教学,从初中开始,路凌几乎已经成为了简柒南的老师,两人二十四小时形影不离。
简柒南晚上学习容易犯困,路凌就会揪着他的耳朵,冷声提醒:“达不到一中分数线,高中你就自己去别的学校上学。”
简柒南隻想跟着他哥,他哥去哪所学校,他就必须去哪所学校,于是垂死病中惊坐起,硬生生地把每天的知识点学到会。
有时候学得太晚,就会心虚地拍拍他哥的马屁:“哥你真厉害,这么难的题都能把我教会。”
长桥的夜空总挂着一轮明月,月光悄悄透进来在桌边洒了一层白色的薄纱,那些余辉会在简柒南笑起来时落进他的眸子里,细细碎碎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小瞎子不知道他哥总会在夜色里静静地看着他,片刻听不到回应,他就会纳闷地喊一声:“哥?”
路凌便会蓦地回过神,然后悄悄挪开目光。
初中那两年时间过得飞快,简柒南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许多。
在外人眼里他依旧是个古怪且难以接近的男生,身上还习惯性地带着自我防御的尖刺,谁也靠近不得,可私下他却会信任地衝他哥露出软乎的肚皮。
他跟大部分这个年纪的少年一样,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稀奇古怪的好奇,于是他跟他哥总有讲不完的话,问不完的问题,虽然大多都是他当方面的絮絮叨叨。
他忙忙碌碌地追赶路凌的脚步,生怕哪一步落下了就再也跟不上他哥了。
初三那年这种状态尤其明显,他的功课再也不需要路凌来催,学习的劲头好像每天都很足。
可路凌却能看见小瞎子悄悄紧锁的眉头,看见他很累很困却硬逼着自己提起精神,盲文教材比普通教材要厚重,小瞎子趴在里边显得又瘦又小。
路凌开始舍不得了。
于是临近中考的某天,简柒南正趴在教室里争分夺秒,他哥冰凉的指尖轻轻捏了下他的后颈,低下头来喊他:“南南。”
简柒南抬起头,就感觉到自己怀里被塞了个圆滚滚的东西,他仔细地摩挲着:“这是什么?”
路凌说:“篮球,想玩么。”
简柒南紧紧抿着唇:“我不会。”
“我教你。”路凌拉起他的胳膊,一直把人牵到了篮球场。
周五总让人无心学习,很多班级都把这个下午排上了体育课。
那是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两兄弟难得出现在篮球场,班里的男生们都自动避开了,倒不是害怕,就是玩不到一起。
路凌带着简柒南单独占了一块球场,教他怎么拍球,可简柒南看不到球在哪,每次球弹起来他都接不到。
不知道哪个班的人从场边路过笑了一声,大概是笑话他看不见打什么看球,显得很搞笑,简柒南皱起眉,就听场边传来一声嚎叫。
他听到球落在地上回弹发出咚咚的声响,他哥把球捡了回来,他眨了眨眼问:“哥,你砸到他哪儿了?”
路凌重新把球放进简柒南手里,声音还透着冷:“腿。”
简柒南“哦”了声,又逗着他哥说:“学校里不能打人。”
路凌从身后扶住了他的腰,握着他拿着球的手:“他自己欠的。抬手对准篮心,手腕发力。”
路凌的身子从后面贴上来,简柒南身子略微僵了一下,然后注意力又被手上的力道吸引了回去。
路凌握着他的手投了几次球,来来回回,简柒南终于有点受不住了:“哥,你这样我腰有点痒。”
握在简柒南腰上的手顿了一下,路凌垂下视线朝那处看了好几秒,然后缓缓收回手,垂在身侧的指尖蜷了一下。
简柒南又累又热,却有些兴奋,他转过身来拎着领口扇风:“比写作业有意思多了。哥,明天还能玩吗?”
他穿了一件宽松的白t恤,领口很宽,轻轻一拉凉风就钻了进去。
路凌这个时候已经比简柒南高出近一个头了,他目光垂下来,正好能看到小瞎子大片白皙泛红的胸膛。
“哥?”没听到回答,简柒南啧了一声,“你在干什么?”
路凌皱眉移开了视线,把简柒南的手从领子上拽了下来,沉声说:“别扯。”
简柒南一愣,纳闷道:“怎么了?”
路凌说不出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隻觉得心里一阵烦闷。于是他把小瞎子留在了篮球场,独自去小卖部给他买冰棍。
这一去再回来,小瞎子就出事了。
不知道怎么跟人起了衝突,等路凌回来时,就见一群人担心地围着小瞎子,简柒南摔坐在地上捂着脚腕,疼得眉心都皱到了一块。
路凌来不及追究,背起简柒南就去了就近的诊所。
好在只是扭伤了,没有伤到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