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的,你可别吓着人苡姐。”彼此心照不宣,此起彼伏的调侃之中,浪子本色尽显。温行知抬眼看了看旁边的人,回骂道,“滚蛋。”那模样沾了几分笑,像是没所谓一般。南苡面上装得倒是镇静,却还是不自然地拨了几下自己的头发,温行知见状,自然地搭了手过来替她压住那一缕头发。他把她揽了过来,问道,“什么安排?”“还能什么安排啊?县城!走着!”南苡听了以后,五官微微有些扭曲。一个两个脸上挂着彩都还要往县城跑,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像个地痞流氓要进城闹事儿似的,尽丑化市容市貌了。她在这边胡思乱想,沈青绵那边却讨论得如火如荼,一个伤员,甚至还想跑到山顶降落伞去寻刺激。这种公子哥,是真不拿自己的命当命。南苡吸一口气。想起当年上学的时候被室友拉进过这种圈子,那个酒吧里面全都是一群胡乱瞎搞的公子小姐们,乌烟瘴气的,当时甚至有个人腿上缠了一圈石膏,都还嚷着要去玩滑翔伞。后来她去过一次后就再也没去过了,总觉得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也没那个兴趣融入进去。这番沈青绵还在说着要去哪儿寻刺激,一群人到了最后看着那祖宗头上的纱布,和滔滔不绝的口才,都越来越沉默了。最后还是温行知皱着眉头警告道,“沈青绵你他妈悠着点造。”温行知说话果真管用,这么一开口,沈青绵顿时消停了,南苡看见他那气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泄了下去。见他真动了怒,本来也不太想去了的一群人,又赶紧顺势而下打着圆场。看这样子,估计是要消停一段时间了。上车后,她还是悄悄瞄了他一眼,刚刚在车下的怒气好像顷刻间都烟消云散了。温行知是一夜都在医院里照护着的,好不容易出来放松了,烟瘾便上来了,他开了烟盒抽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见她在偷瞄自己,沉声笑道,“看我做什么?”“看你还生不生气。”温行知启动了车,打了个方向盘,“我生什么气?要不是沈青绵他爸在来之前特意嘱咐我看好他,谁乐意管他?”南苡微怔,脑中把话过了一遍,很是识趣地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她知道要是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总免不了会扯出他们这群人的事儿。她不问他,就像他也不问她,你是真的准备放下枷锁,毫无顾虑地、坦然地接纳这段感情了吗?她特别清楚,温行知没有那个打算告诉她这些。她也没有那个信心承诺自己一定会坦然。至少现在不能。她看着回程路上倒退的风景,刻意抛开了那些突如其来的沉闷的感觉,转头去看专心开车的他,目光定在他颚边半晌,越想越不对劲,怔然地唤了他一声,“温行知。”紧接着她就缓缓地问出了一个问题——“你怎么会知道我那么多事儿啊?”? 不简单温行知静静地开着车,没说话。车内气氛一时变得紧张。她只是忽然之间觉得,他好像对她了若指掌,而她,对他一无所知。南苡隐约觉得,他不说,可能是与他一直闭口不谈的那些事儿有关,于是扭过头,趴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风景,“算了。”最好是彼此都别问。要真把一些事情坦白了讲出来,就不好玩了。路程没多远,他们很快就回了平安镇,前方的车像是要刻意留下他们二人独处,拐个弯就蹿了老远,等他们到了平安镇后,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周末用不着去工作室,南楠这会儿应该也在家,她犹豫了一下,对那个刚停完车回来的男人说道,“你先上去吧。咱们分开走。”温行知不咸不淡地看了过来,站在她面前半天没动。不知道他在较什么劲儿,但看着,多少有点不高兴。她感觉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头顶,还想着要不要解释一句,结果那个男人上来就使劲儿揪了一把她的脸,那力道带着某种发泄,痛得她直咧嘴,恶狠狠地拍了他,“温行知!”抬头还未看清他的表情,便见他转身进了楼道。男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她揉揉被捏疼的脸,慢吞吞地跟了进去。回家后发现南楠一个人闷在房间里学习,她也没敢去打扰,给南楠招呼了一声后,便直接回了房间补觉去了。折腾了近乎整整一夜,此刻困倦感扑面而来,她把手机搁在床头,一沾到枕头没多久就睡着了。大概是太累了些,加上白天思绪繁杂,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她梦见了父亲。梦里是父亲年轻时的模样,笑起来时,眼边还有堆起来的褶子。曾经镇上的家长学生亲切地称为“南褶子”的父亲,恍恍惚惚地,好像真的还在她的身边。她们站在京大的校门口,九月的京城还没完全褪去暑气,那天的父亲是特意请的假,非说要送她到京大,到的时候衬衫后背湿了一片,仍替她拖着行李箱,一手还牵着南楠。父亲语重心长地对她说,“进了大学,学习上一定要克己、自律,京城大都市,各种人各种诱惑都有,你要时刻记得,勿与小人争长短,勿与浪子谈情爱。”勿与小人争长短,勿与浪子谈情爱。那时候的她即将步入一个除云城、平安镇以外的新世界,一身意气飞扬,无数理想与激情等待着挥斥方遒。可后来她走再多的路,父亲那句话,她却始终铭记。求学四年,如父亲所说,皇城脚下,各路权贵,后来她也果然遇见了许多人,许多诱惑,也有幸见识过那些京城名流的公子哥们声色犬马、糜烂度日。不可否认,她有被其中那么一些富二代追求,可她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有一点苗头的,也会被她及时掐断。昏黄的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