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原过来时,并没觉得自己的处境已经艰难到这般田地。她想着,好歹自己是一方郡王的亲母啊,侯府即便恨毒了她,又能拿她怎样呢?
便是要杀她刮她,也得临安郡王松口才行。
可却万没想到,连亲女儿都需要跪下来求这位老侯爷的饶恕。
柳氏这会儿才畏惧起来,立刻爬着去到徐世立脚边,一直拽着他裤管不愿松手。
“我好歹给你生了个儿子,啸哥儿虽不能有多大的出息,但好歹是唯一的孙辈。若没有他,你们徐家岂不是断子绝孙了?我虽曾一时起过贪恋,做了糊涂的事情,可我却从没害过谁的命。这么多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老夫人却趁机诈她,道:“断子绝孙?当年若不是你把我那孙儿给换了,又扔了,我们徐家如今难道没有香火得继?我那好好的孙儿,才一出生就叫你给狠心的扔了,你这个毒妇!”
这会儿柳氏心思都在求饶上,根本无暇反应别的。又或者,她以为侯府里的人已经查到了当年那个孩子的下落,所以这才这般坚定说是男孩儿的。
所以,柳氏只哭诉说:“老太太,我若真是心肠歹毒之人,我当年肯定就顺手掐死那个孩子了,还会等到今时今日叫你们再来查我吗?我知道我有错,可我当年也是逼不得已的。我男人在战火中没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个婴儿,我能怎么活?都是当母亲的,求你们也理解一下我当时的处境。我是为了我自己孩子好,我有什么大错呢?”
老夫人轻哼说:“果然,你换下的果然是我孙儿。”
柳氏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方才是诈她的话。
但事到此刻,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肯定还活着,老太太,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你们是不是可以原谅我?”柳氏又膝行到老夫人脚下,一个劲磕头,“他还活着,你们就饶我一命吧。我不想死,也不想一辈子呆在那阴森的暗牢中,一辈子不见天日。”
袁氏方才还奇怪呢,怎的母亲知道那是个男孩儿?毕竟当时她生产时,柳氏处心积虑以产婆的身份混迹进了产房,她是唯一一个经手的人,除了她知道是儿是女外,没别人知晓。
这会儿才明白过来,原是诈她的。
果然,那是个男孩儿。
她的儿子。
袁氏有些激动,却又很紧张。她既期待母子相聚,又害怕永远都不会再有那日了。
老夫人本就不喜欢这个柳氏,如今她又犯下这样的错,老夫人根本不可能会原谅。所以,任她百般求饶,磕再多的头,也不会动摇一下。
反倒是说:“我们徐家不会乱用私刑,若真动了私刑的话,就凭你曾经的那些所作所为,让你自己了断了你也不能怎样。但说原谅你,这也绝对不可能。所以,就移交官府吧。官府怎么判我们都接受,你若有本事,便叫京兆府大人将你无罪释放。若官府真判你无罪,我们徐家也无话可说。”
柳氏觉得他们这是耍流氓,都是官官相护的,她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我好歹给你们徐家诞下一个男嗣,他如今……如今人还在这儿呢,你们就这样当着他的面随意处置了他的生母?”柳氏见求饶不成,开始又变了一副脸色。
徐啸这会儿也哭了,几番跃跃欲试想求情,但又怕祖父训斥。
这会儿见姨娘是再逃不去这一劫了,他也忙哭着跪下来说:“求祖父祖母原谅姨娘吧,就饶过她这一回吧。”
孙儿是他们徐家的,老太太也没想过牵连到他。今日也一并叫了他过来,就是想让他知道这一切。也好日后问起来,他却不知道自己生母去了哪里,又犯了什么错,反而同侯府离了心。
他替自己母亲求情,这也是人之常情。若这会儿真无动于衷,反倒是过于冷情冷血了。
只要好好同他解释,和他讲道理,相信就算他现在不能理解,日后再大些,也总能理解的。
所以老太太对徐啸的态度倒是不一样,她眼神示意自己身边的嬷嬷去将他扶起,又牵过来,然后语重心长说:“你姨娘犯了大错,我必须要受罚的。若不罚她,被她害了的人如何得到正义?今日也算是给你上了一课,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日后万不能图一己之利,而去做伤天害理之事。我们做任何事情,都得要摸一摸自己的良心,心中反复再三的去想,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否则天道好轮回,迟早是要有报应的。”
徐啸才只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很多事他都似懂非懂。又被老侯爷带在身边教养了两三年,也早不是从前那个什么事都听姨娘话的幼童了。
祖父祖母的话,他还是很能听进去的。
徐啸不说话了,明显犹豫了。那边,柳氏见竟连亲儿子都反水倒戈了,立刻又要朝儿子扑过来。
老夫人见状一把搂过徐啸,直接大呼一声道:“还不将人带下去!”
立刻站出来几个婆子,直接拖着柳氏就往门外去了。
老夫人双手捂着徐啸眼睛,一旁嬷嬷见状,立刻又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