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三弟妹同妻子交好,有内宅的这份感情在,他同三郎也阖该交情再进一步。
他也想过,三郎虽是嗣王一母同出,但却非是在皇家长大的。他们兄弟二人空有血脉之亲,却无实打实的兄弟之情,说实话,他未必不能横插一脚。
这样百般思量后,梁忠再也克制不住心中要同他交好的举动,见今日下职的早,便立刻追了上来。
从前兄弟二人虽一直共事在一起,但都是各忙各的。就算有些交集,也只是军务上的,私下里交情一般。
所以这会儿见他主动,顾容庭心中自有狐疑和戒备在。
但场面上的应酬还是需要的,顾容庭也回首笑着等他。待他靠近过来后,他才重又拾起脚步继续往前去。
“二哥今天也走得早。”今天是难得的早,这几日因军制改革,他们几个一直被皇帝祖父抓在身边,随时都在听命等着差遣。
如今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他们难得的今日能早些回去。
他是一结束了军务就想着回家,没想到,永昌郡王也是这样。
渐渐放下成见和戒备之心的永昌郡王,这会儿同顾容庭说话,也能说几句肺腑之言。
想着妻子同他媳妇交情好,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道:“清音还没出月子,前几日是没法子,如今既能早回,我是但凡得空就想家去的。”
对于这一点,顾容庭并不怀疑。他有野心,或也是最终动手害他的那个人,但他对妻子,态度是绝对的忠诚。
前世如此,今生目前来看,亦是这样。
对此,顾容庭也不好多言什么,只能附和点头说:“女子生养总是艰辛的,我们男儿既替不了,多多分担些总是应该的。”
在这一方面,梁忠莫名觉得同这位异母的兄弟十分契合。家中不论嗣王,还是临安郡王,他们似乎都不能太懂自己。
就包括他自己的生母,她在清音有孕时,也没少劝自己另择个温良的女子为妾,照顾他饮食起居。
她甚至亲自安排过,只是被他拒绝了而已。
嗣王如今有两房妾室在,都是大嫂孕间收入房中的。老四虽在婚后尚未纳过妾,但在他成亲之前,屋里则是已有了一个开脸的人。
父亲也有三妻四妾,宫里祖父更是三宫六院。
这似乎是常态,而他这样,却成了另类。
但要他背弃自己的心,背弃妻子,他也实在做不到。曾有一阵子,他也会反复思量,到底真的是他不对?
是不是天下但凡有些权势地位的男子,都该有两三个妾在身边,享受着娇妻美妾环绕身侧的快感。
直到这位三郎的出现,才让他感受到,其实自己不算是另类。
因这点缘故,梁忠也会觉得同他似乎更近了些,同他也有更多话可说。
“三郎所言甚是,女子生养,便是鬼门关边走一遭,若再不温柔以对,只想着另觅新欢,又同禽兽有何区别?”梁忠此话自然意有所指,同时,他也很为自己对妻子的忠诚而感到自豪。
顾容庭知道他说的是嗣王,但没答话,只沉默着跨出了衙门,翻身上马,然后打马家去。
衙门离太子府不远,走路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会儿晃在马上,穿过人群缓缓前行。正是傍晚黄昏时分,街上人来人往。如此慢慢打着马到家,也差不多用了一盏茶功夫。
倚水居和捧霞阁虽不在一处,但从正大门进来后,也是要同行一段路的。
顾容庭是有意在避嫌的,但若有人硬来靠,他也做不到不顾体面。
他也知道,此番他同永昌郡王一同下职,又一道回家的事儿,定然会传到另外两房耳中去。梁秀肯定是不会想他好的,至于嗣王……就不好说了。
一路上闲聊,顾容庭对梁忠多为附和敷衍,偶说起些他感兴趣的事儿来,他也会真心答几句。
路口道了别后,顾容庭便加快了步速,往倚水居去了。
徐静依一个下午也没将一个荷包缝做好,但见他回来时,她却故意将做了一半的绣活搁在桌上,故意让他看到。
果然,顾容庭一踏足内室来,就瞧见了炕几上的绣绷和一堆绣线,问:“这是在做什么?”倒是稀奇,两世加起来,也从未见过她动针线。今日不知为何心血来潮,倒是拿起了这些。
徐静依就是故意等他来问的,然后她才好坦坦荡荡答说:“这不是想着给王爷您做个荷包嘛,你我夫妻也有半年时间了,我还从未送过王爷什么小物件呢。”
原来是为他动的绣针绣线……顾容庭心似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一样,感觉很微妙。唇角不自觉弯了下,但又矜持的按捺住。
弯腰在炕桌的另外一边坐下后,他抬了抬浓眉,才又说:“这些我都有,你又何必费这个心力?”
是在表达对她的关心的,但徐静依却突然停下了手中动作,目光朝他这边望了来。
对上她视线,顾容庭莫名一怔,总算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