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呢,听着那些空啊,无啊,不像你说的话。你是素来世有不可救之心无不可救之人的,不空不无的。真的悟彻了,世上不过一团气,一缕烟,一现昙花而已。”东华停了一停,“还是他高明,山高高不过太阳的。”
看太微还是要说什么,他适才描绘的那个百花盛开,如织锦美丽的旧日场景,酝酿、发酵了一下,就这样突然在东华脑袋里炸开。东华道:“不听了,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太微没有回眸,他的身容一如琨玉秋霜,以致这一片水域如同冰天雪海,纵黑夜明如白日,却道:“此间事,我绝口不对人言。隻缘视你独知契友,永劫无滞,满怀心事,未尝有不可言者。”
这话并没有往更深处点。东华却是凝固了的石像一样一动不动,目光悠忽,像望着一朵晦色中的漠漠秋云,道:“我不是你——”
突然一转:“小心!”
轰!
躲闪再慢一个呼吸,足够他们脸上开几道口子了。一抹惊红却已从胸膛飞出!
洋流猛地汹涌,马上一切光亮都消失。
那笑,那声音好像从很远处传来,又好像清晰得耳语一样。两隻没有瞳孔的眼睛,盯住了他的面容,蓝得阴暗潮湿。
“许久不见了——”
黑暗至浓至深,层层拥来。杀意瞬时成形。
“我的……”
“师父。”
无边刹境忉利网 烈风迅雷天变即
应元见到这样一个三界巨孽,全身血气格格直响,瞬间将海水烧干,干坤险不炸崩开!
可是斫玉分金的神武兵刃,却如一滴露水滴在烧红的炉膛上,还没有触及万讫灭身躯的一丈之地,便滋啦一声化为乌有,艳艳金光活生生变成惨惨黄雾。更莫提旁人,简直连片刻相持的局面都无法维持,当场就被迫退。万讫灭一出手就是猛兽吞狐,泰山压卵。
使什么样的盖天手段,都是一些破旗破鼓,不入流的妖魔小丑枉送性命罢了。在此世间邪煞之最灭世天威之下,一切神明震惧缩首归降,不敢仰视。
滔天的魔力似长鲸吸百川,万讫灭的呼吸就像吹在面颊上,要说一句热意缠绵的情话那样,在人耳边般:“不要着急,一个也活不了。只是么……死也有几等死法。”
嗓音华美甜蜜,让人听不出真心还是假意:“但…其实你我之间,何必这般剑拔弩张呢?”
无数杀咒扑面而来!
可是更快——太微卓立不动,长剑却光欺白雪,万讫灭眼底涌出一股狂意,似海生潮,身上煞意顿重数倍!地下世界在极暗与极亮之间不断闪动、错迕,诡异的亮斑像有数不清的鬼神奔走舞蹈,空间每时每刻都在扭曲变动。法潮碰撞之间,不知引发多少界域崩塌。
一片混沌,凌空飞来热腾腾、血淋淋、腥衝衝一物!
魏伯阳项上人头!
虚寂之中,那嗓音令人无比心里发懔,身上起怵:“这等见面薄礼,可还入得了你的眼么!”
万讫灭这样猛煞惊心动魄一笔,太微全身一震,但只因这短短一瞬的失态,强猛无匹的力量骤拥身前,时机一失,再难抗衡,虎口登时震裂,鲜血淌了满手。
酷烈的天魔阵光前后断点相连之时,命如悬丝之时,一股玄异非常的力量突然袭来!
须臾之间,已被忽然拖入一个一无所知的异度空间中。
如小小飞虫一头撞入蛛网,只要稍稍有动,法阵便泛起一串连绵不休的波动,鸣动如雷。
一张如同天穹的大罩生出,往下盖压而来。那法网每一网结皆附宝珠,其妆点数无量。
——传说之中,因陀罗网是由鎏金塔与金塔包裹以银丝串缀珍珠而成,五百亿微妙宝珠以为映饰照耀,益发璀璨光明庄严,状似夜空的星辰。相传一旦撒开这张网,所有的人、这世上的一切生灵都被收进网里,无一漏网。
实在是普天之下、普世之中,绝无仅有的困牢了,但貌似并非万讫灭将人一网打尽的手笔。
因为魔力忽然静止下来,他恨极如狂的声音隔绝在了外头:“雪髣髴,你来得好是时候啊!”
雾气如浓郁的潮水般收拢起来,一道洁白的清光——半漂浮的幻影中有一位白衣少女,坐在法阵中央,眼睛虔诚地向上望着,声音如从异世中迢递而来:“尊主。”
她身上有种虚无缥缈、宛如幽灵一般的东西。使人错觉她好像并没开口,却极短时间就听尽了她的心音:“宥恕属下行事冒进,可是若非如此,今日尊主必然难逃此劫。”
没想到还有天降转机出现。雍泮已是半身不遂,连头颈都歪向一边,神志模糊地喜慰,似惊叹地轻呼一声道:“琴…琴,云圣的!不,乐圣…”
雪髣髴淡淡地摇头道:“我真身已不是尊主的琴了。二十万年前,尊主曾将我的琴弦织成这一张因陀罗网,于大劫之日庇佑众生,现在我可暂时保护尊主和各位上神安危。可是我支撑不了多久,万讫灭他……”
说着,她心臟位置忽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