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不管他怎么做,爸爸都不喜欢他。
我会很听话,不吵不闹不哭,吃很少的饭,不要零食和玩具,也不要你抱。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好好长大。
我隻想,你不要讨厌我。
隻想在我喊「爸爸」的时候,得到你的回应。
可是从来没有。
迎接他的永远是拳打脚踢的暴打和辱骂。他骂他是贱人婊子生的狗杂种,骂他是赔钱货扫把星,甚至在他刚出生的时候想杀了他。
岑风也是长大几岁后,从他醉酒后絮絮叨叨的咒骂和街坊邻居的议论中大概知道了自己的由来。
他是游手好閒的混混和外地来的髮廊小妹生的孩子,那个他从未见过的母亲在怀上他后,据说也曾想过跟父亲结婚,好好安定下来。
没有工作混吃等死的父亲头一次有了好好生活的想法,借了一大笔钱准备结婚,可母亲在生下他的那一天,把他扔在医院连夜逃离了那个小镇。
走之前,带走了那笔准备拿来结婚的钱,一分都没剩。
打了一个通宵牌连自己孩子出生了都不知道的男人回到家时,什么都没了。
隻留下了一个只会哭的婴儿。
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打算掐死这个孩子。他连自己都养不活,借的钱也被女人捲走了,这个孩子于他而言是厌恶的累赘。
只是付诸行动的时候,被护士发现了。
护士报了警,警察把人带到了派出所严令警告教育,如果孩子死了,他犯的就是故意杀人罪。街坊邻居,居委会派出所都监督他不准丢弃伤害婴儿,于是他不得不带着这个拖油瓶生活。
开始会思考时,岑风总是会想,在那一天,在那个晦暗的楼道,为什么动作不能再快一点,藏得再深一点,在护士阻止报警前,掐死自己呢?
为什么要让他活下来?
如果在那个时候就死去,该多好啊。
他还不曾睁眼见过这世界,就算死去,也不会有留念和难过啊。
他总觉得,他这一生,来这世上就是为了受苦。
一开始还天真地期待过父爱,后来就只希望不要挨打就好了,因为真的太痛了。再后来就想着,活着就好了吧。
可最后,连活着也做不到了。
没有人知道,他曾那样嚮往光明。
一切结束于那个夏天,他是笑着走的。
闭眼前,向老天许愿,若有来世,愿化作一颗石头,化成一道风,只要不是人,什么都好。
结果再一睁眼,他还是他,十年前的那个他。
荒谬得让人发笑。
他一直觉得是上天在耍他。他藏起所有的柔软,藏起向阳的一面,用冷冰冰的刺无声反抗着苍天戏耍。
哪怕遇到了温暖的光,也不敢相信那会真实地属于自己。希望一次次破灭的感受,他不想再体会了。
可那光啊,一直一直一直亮着,无论他什么时候回头,都能看见。
他连自己坚冷的心房什么时候被敲开一道缝隙都不知道。
他以前看过一句话,说这世上万事万物都有趋光性,哪里发着光,其他光芒就会前仆后继涌进来。
有个小姑娘点亮了他心中的光,于是这世上其他温暖的光也纷纷照了进来。
车子静静行驶在夜晚的街道。
岑风看着眼眶泛红的应栩泽和一脸难过的井向白,笑着捶了一下两人的肩,「都过去了,我不在意。」
两个男生都不会安慰人。
井向白回了他一个捶肩:「bro加油。」
应栩泽哽咽着说:「风哥,我也没什么能给你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以后我当你爸爸……」
被岑风按着捶着了一顿。
车内低落的气氛一扫而空,又闹嚷起来。应栩泽惨叫着求饶:「风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是我爸爸,你是我爸爸!」
他不会安慰人,但看见岑风笑着来揍他,心里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快到十二点,车子才将他们带回录製营地,跟今天的一起拍摄的工作人员道别后,三个人就往宿舍走去。
途径训练大楼时,看到好多层教室的灯还亮着。
应栩泽说:「周明昱那个菜鸡肯定还在楼上训练,要不要去看看?」
于是三个人转道训练大楼,到教室的时候看到不止周明昱,大多数练习生都在,大家嘻嘻哈哈的,正坐在地上休息,看见三个人回来都特别兴奋。
「风哥,你们录完节目啦?快,快说!去的谁家?!」
「我们都猜是津津老师!是不是是不是!」
「哇,你们身上有烧烤的香味!!!」
「卧槽,你狗鼻子啊这么灵?」
……
三天集训之后,剩下的五十名练习生再一次迎来了录製。这一次没有lo舞台,五十个人依旧是分成十组,每组五个人,两两p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