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绕胡沙(5)
花儿都跟开疯了似的,把他们这小半圈的天地都染成了霓虹艷光。
唐其琛说这话的意思是出自真心。但在温以宁听来,怎么就有几分威胁人的意味了。后座车窗还趴着一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脑袋,霍礼鸣真想拿手机录个小视频群发。圣人动凡心,其实也挺接地气的。
温以宁反应过来,第一个举动就是去关后备箱。这个点不算太晚,从大厦进进出出的人时而有之,她不想被围观。一个动作就表明了她对方才那句话的回应:介意。
「砰」的一声响,后备箱被关了个扎扎实实,还惊动了几片花瓣可怜兮兮的坠了地。温以宁迅速坐进后座,霍礼鸣故意占着地方不肯挪,吊着眼梢坏透了,「干嘛呢这是,坐前边儿去。」
温以宁敢怒不敢言,就这么看着他。霍礼鸣的怜香惜玉品质基本为零,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躺了下去,把后座都给占满了。这事儿他做得极致,狼狈为奸么这不是。再僵着也没意思,温以宁只得坐去了副驾驶。
唐其琛上车后,侧头对霍礼鸣说:「别惹事。」然后也没再有多余的话,把车开出了停车坪。
一尾箱的花,熏得车里都是香的,花本身的味道还是好闻,但这么多弄在一块儿,还是挺熏人的。唐其琛不太能忍这个味儿,眉头皱了好几次,又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些。温以宁早就察觉到了,也没吭声,只是把车窗降了一半,让外头的自然风透了透车里。
她刚想说什么,转过头一剎那就觉得不对劲了--
他们的车刚驶出写字楼,还在匝道上不快不慢的时候,左边直行路口突然衝出一辆小皮卡,没按交通信号灯行驶,而是跟失控似的直接往他们这个方向横衝直撞而来。唐其琛早就鸣了喇叭,一声比一声急,但对方已经不长眼睛了,速度不减蹭着车身过来。剧烈的撞击声很是怖人,唐其琛的方向已经把握不住,这一撞,撞得人五臟六腑都裂开一样。
温以宁啊的一声尖叫,但预料之中的疼痛幷没有到来。就在撞击的那一刻,唐其琛迅速解开安全带,倾身护盖在了她身上。而也是同一时间,后座的霍礼鸣伸出手挡住了唐其琛的脸。破碎的车窗玻璃碴横飞,尖锐地扎进了手背和后颈。
唐其琛眉间有痛色,但护住温以宁的动作始终维持着。
想起前几日和霍礼鸣在大排檔聊天的内容:「就好比我们仨坐在一辆车里,出了车祸,我肯定是护着他,他肯定是护着你。」
--温以宁心想,现下可真是一语成谶了。
柯礼赶到医院时,最先看见在大厅坐着的温以宁。他走过来,脸有焦色,「还好?」
温以宁起身,「我没事,唐总和小霍还在里麵包扎,应该也快出来了。」
清创室关着门,柯礼看了几眼,眉头深皱,「这么严重?」
「应该没大碍,小霍的手背严重一点,不过照了片子,没有伤筋动骨。」
正说着,门开了,医生护士先走了出来,唐其琛跟在后面,拦着时还没看清,等人到面前了,柯礼倒吸一口气,温以宁也惊了一跳。唐其琛右侧的脖颈上,綳着一块厚厚的纱布,是被玻璃碴给划的。医生把碎片取了出来,一根细细尖尖埋得很深,再偏一点就往动脉上招呼了。
柯礼跟医生询问仔细,再三确定是否没事。
不多时,霍礼鸣也龇牙咧嘴的走了出来,他手背上的细碎伤口比较多,小手臂上也豁了道小口,鲜血糊开在他的花臂上,把黑白青的翅膀图腾染出了奇异的妖冶感。温以宁问:「还好么?」
「没事儿。」霍礼鸣转头看向唐其琛,「哥,我皮糙肉厚习惯了,但您真得上点心,您那脖子别乱拧,待会伤口又裂开。」
柯礼走了过来,听完医生的话更觉后怕,眉头深深皱着就没鬆开过。柯礼身处这个位置多少年了,遇到再大的难处都是荣辱不惊,从容温和的。但跟唐其琛相关的事情上,他就没办法掉以轻心。
「我给老陈打个电话,要不您去他那儿再看看吧。」柯礼越想越不放心,「您这儿缝了四针呢。」
唐其琛抬手轻轻摸了摸伤口的位置, 「不用。」他又看了眼温以宁,低声问:「没伤着?」
温以宁点点头,也是蹙眉盯着他的伤口。
这么一说,柯礼就都明白了。
肇事的皮卡车是从右边蹭过来的,按理说,副驾驶的人才最危险。柯礼来的路上已从交警队瞭解了大概,得知副驾坐着的是温以宁。可伤全都在唐其琛和霍礼鸣身上。
柯礼心里是暗暗跳动的。唐其琛什么人?说白了,身居要位,阴谋狡诈里摸爬滚打上来的人,早就冷了心肠。他身上有大义,却不拘于小情。除开这副精緻皮囊和荣耀光环的加持,他的心是很难焐热的。世事道理活得清透明白,又怎会为了别人而折损自己呢。
柯礼算是看出来了,搁他老闆心里,温以宁已经不是外人了。
唐其琛问:「车在外面了?」
「在。老余候着。」柯礼明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