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谁先觉(6)
两个一米八多的成年男人,虽然你来我往没几下,但动静是不小的。唐耀最后那一摔,推倒了桌上的水杯,滚烫的茶水全泼在了唐其琛的手背。外头的秘书尽职尽责的赶紧跑过来,人还没挨近,柯礼抬手一拦,维持着沉稳如常,说:「没事。」然后对温以宁低声道:「以宁,你先回去吧。」
柯礼踏入办公室,把门给上了锁。
温以宁站在原地,人还是愣愣的,方才那一幕的衝击感还是不小的。
办公室里,柯礼望着这一烂摊子心里发紧。他走到唐其琛身边,「您还好?」
唐其琛气还没喘匀,看着地上的唐耀。
柯礼又走过去,抱歉道, 「耀总,我送您去医院。」
唐耀的嘴角被那一拳磕出了血,他抬手一抹,散开的血印映在偏白的皮肤上,倒显得很有邪劲儿了。他站了起来,唇齿间有很浓的血腥味。人一站直,衣裳齐齐整整,唐耀笑了笑, 「没事,不用去医院。」
他看向唐其琛,目光转了几转,人又恢復了轻鬆的神情,「是我自己不小心绊倒的,一点点小伤。那个,哥,我还有约呢,下回再请你吃饭。」
唐耀笑了笑,人就往外面走了。
柯礼略为担心的看向唐其琛,「唐总,您别忍着,有不舒服就说,我让陈医生过来一趟。」
唐其琛默着脸,坐回了皮椅里,他摊开方才看了一半的文件,重新拿起笔批阅。身后的落地窗被百叶帘调低了密度,光綫不甚明亮。柯礼只得自己动手把地上的残骸收拾干净。碎掉的瓷片刚捡起两片个,就听见「哐!」的一重响,是唐其琛把手上的笔给摔在了桌面上。
他脸上阴云环绕,眉间也是风暴腹地。虽一字未言,但柯礼停止了一切动作,不敢再发出丁点声响。
半晌,唐其琛开口:「你让老余把车开过来,送他回去。」
衝动这种情绪,这些年在唐其琛身上愈发无迹可寻。他对外示人的行为举止都是拿捏得恰到好处,喜怒无常是大忌讳。更何况对方还是这么个豺狼虎豹的亲弟弟。他以顾全大局为原则,一时的失控足够任人大造文章。这份关係、脸面、长久的思虑,还是要顾全。能屈能伸,能方能圆,唐其琛更多的是给自己下臺阶。
柯礼微微鬆气,幸好,不是理性全无,他点头,「我马上去办。」走时又想起了件事,他迟疑许久,还是斟酌的问出口:「唐总,花还要订吗? 」
唐其琛沉下去的情绪又涌上了心烦意燥,躁意的后续,就是隐隐的挫败与无奈。他忍了又忍,深嘆一口气。
「不订了。」
唐耀从办公室出来后,云淡风轻的姿态一直保持着,穿过办公区,在众人小心翼翼但又万分好奇的隐晦打量里,脸上的那点伤幷不妨碍他的风度翩翩。直到走去没什么人的电梯旁,唐耀整个人也垮了下来。下颚的闷痛越发膨胀,嘴角也麻木了,用舌尖一抵腔壁,还能尝到血腥气。
唐耀手撑着墻,头埋得很低,弓着背也是没了刚才的意气风发。他察觉到脚步声的靠近,拧头一看,温以宁原来没有走。
唐耀的阴郁之色一扫而空,痞笑望着她:「我说是为了你挨揍,信吗?」
有什么不信的,刚才不都看见了么。
两人坐电梯下到停车场,唐耀的车里有医药箱,一般的碘伏药膏都备齐全了。清理下巴的伤口时,唐耀一直喊疼,龇牙咧嘴的不是很配合。温以宁压根不好下手抹药,挺不耐烦的说了句:「再动你就自个儿弄。」
唐耀立刻老实了。清理完,他挑眉说:「我刚才算不算任你摆布啊?」
温以宁的目光顿时如临大敌,人也往后挪了挪。
唐耀不敢大幅度的笑,见了血的伤还真是疼。他眼睛向下弯,很明显的笑意,「你别怪我哥,男人之间偶用武力也是很正常的。」
温以宁气不打一处来,「正常个鬼啊!」
唐耀笑眼下压的更明显,「好,我答应你,以后再不打架了。」温以宁刚要反驳,他就把人往外推,「去给我开车,我为你受的伤,今天跟你混了。」
英俊的脸上写了牛皮糖三个字,撕都撕不下来。温以宁无奈问:「你司机呢?」
「我没带他来。」唐耀往椅背一躺,「你看我脸都肿了,开车不安全。」
死乞白赖的苦肉计,硬是把温以宁留了下来当车夫。车子驶出停车场,外头的光綫明亮的多。从后视镜里,温以宁也看清了唐耀的脸,伤的确实不轻。
她心里一团缠缠绕绕的纱,纠在一起乱的很。
唐耀这天倒是没怎么惹她了,安安静静的坐在后座,到了目的地也是很礼貌的跟她道别。温以宁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但半吊子的气还没鬆一半,没几天,唐耀追人的攻势便越来越猛烈起来。
粉色的香槟玫瑰换成了正红色的黑美人,一束束跟火把似的往她办公室里送。下班的点准时来接,人本就帅气,又开着张扬的跑车,随便在人堆里一杵都是很耀眼的。温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