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萧成煜却告诉她,即便她没有许给他承诺,他也会笃定告诉她,他心悦于她。萧成煜从来都知道自己要什么,他喜欢一个人,那就一定要喜欢一辈子,要做一件事,穷尽一生也要做到。萧成煜不知沈轻稚到底是谁,也不知她曾经历过什么,但他知道,她现在是他的妻子,是要跟他携手一生的人。萧成煜看着沈轻稚,复而又笑。沈轻稚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他说:“轻稚,我不着急的,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我会等到你告诉我,你也心悦与我。”“我们不如来打个赌?”萧成煜看似闲庭信步,胸有成竹,却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他有多么紧张。他悄悄把手藏在身后,不让沈轻稚看到他紧紧攥起的手心。沈轻稚仰着头,那双桃花眼儿中,有一道雨过天晴的彩虹。她认真看着萧成煜,萧成煜也垂着眼眸,一瞬不瞬同她对视。两个人沉默了许久,直到四周静谧无声,月影迷离,沈轻稚才开口:“陛下真要等?”萧成煜倏然松了口气,他勾起唇角,冲沈轻稚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我说要等,那就能等。”沈轻稚眉眼弯弯,她也同萧成煜一起笑起来。“好,那我就同陛下约定,若哪一日我动了心,一定告诉陛下。”她的话虽然直白,听在萧成煜耳中却犹如仙音,他低声笑笑,倾身在她唇上浅浅一吻:“一吻为定。”沈轻稚任由他亲了好一会儿,才道:“陛下还想听我的故事吗?”萧成煜重新牵起她的手,两个人继续往前前行。随着晚霞逝去,明月高悬,林间幽幽深深,影影重重,两个人不好往更远的地方去,只在这一片林间缓慢踱步。没有宫人跟随,没有琉璃灯璀璨,在安静的夜里,身边只有彼此。“你说,我听。”沈轻稚便幽幽开口。她道:“陛下猜得很对,我确实是世家出身,也确实被父母先生悉心教养长大,我所知的政令观点,也皆从父亲那里学得。”“但我并非改名换姓,冒名顶替,而是……”沈轻稚沉默片刻,还是小声说:“陛下,我若实话实说,你会害怕的。”萧成煜心念一转,却也想不出别的情形来,便道:“你说吧,我从没怕过。”沈轻稚深吸口气,她道:“我其实是……借尸还魂?”“亦或者说灵魂转生?其实我自己也不甚清楚。”沈轻稚仰头看向萧成煜,见他面色如常,便疑惑问:“陛下不怕?”萧成煜捏了捏他的手,他确实不怕,自己的媳妇,有什么可怕的?两个人朝夕相处,同床共枕,他若分不清沈轻稚是生是死,那这皇帝也不用当了。萧成煜笑道:“自是不怕的,你继续说便是了。”沈轻稚这才放下心来。她继续开口道:“我是弘治十八年冬日病故,故去之后万事不知,但只觉得一夜醒来似的,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变成了沈彩,一个刚入宫的小宫女。”“此时已经弘治二十年,距离我死去已经过去两年,两年时光,物是人非,我便把自己当成沈彩,替她也替自己好好活下去。”“陛下,这就是我的来历,”沈轻稚顿了顿,道,“陛下眼明心亮,英明神武,知晓我一心忠于大楚,忠于陛下,故而我是什么人,陛下到底不在乎,但今日都已坦诚相告,我便破釜沉舟,再同陛下说几句。”萧成煜赌她的感情,赌一个未来,而此刻的沈轻稚却又何尝不是在豪赌。“陛下,沈轻稚这个名字,时候臣妾留在储秀宫后,红芹姑姑给臣妾起的,可能也是命运使然,我原本的名字,就是沈轻稚。”“年轻稚气的沈轻稚,同当年父亲给我起的名讳别无二致。”“陛下,你懂我当时的感想吗?”萧成煜听到这里也不由愣住了,沈轻稚死而复生,从沈轻稚变成沈彩,却又机缘巧合,重新变成了沈轻稚。这究竟是偶然还是天意,谁也说不清。但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命运安排,此刻的萧成煜和沈轻稚对视一眼,两人皆感受到了那种玄而又玄的命运。萧成煜放松一笑,然后道:“朕懂,但也并不觉得太过可怕,可能这就是咱们两人的缘分吧,不过沈姓……大楚似乎没有这样一门氏族。”沈轻稚脚步微顿,旋即便叹笑道:“陛下真是敏锐。”“是,臣妾原籍大夏,”沈轻稚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向萧成煜,“我父亲便是被厉铭浩害死的沈相国。”沈轻稚看着萧成煜,一字一顿道:“而我,便是那个沈家送入宫中的沈贵妃。”萧成煜呼吸一窒。
他终于回忆起在来行宫的路上,两人的那一番对话了,难怪沈轻稚会问若是他,会如何对待沈相国,待听到他的回答之后,沈轻稚便没有再问。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她都相信,他说会善待沈相国,那就不会如同厉铭浩那般把沈家满门屠戮殆尽。萧成煜当然是那般想的,现在的张家跟当年的沈家何其相似?而萧成煜同张节恒已经慢慢恢复了早年的师生关系,如此君臣相合,几乎可称为佳话。但厉铭浩显然没有这样的胸襟。在沈家被判叛国谋逆,满门下狱的时候,沈轻稚会有多痛苦,在沈家满门抄斩的时候,她会如何生不如死。这些,萧成煜即便没能经历,却也感同身受。他松开沈轻稚的手,而下一刻,却把她拥进怀中。萧成煜的胸膛永远炙热而温暖,即便在深秋的夜晚,他身上的热度也熨帖了沈轻稚冰冷的心。她已经干涸的心田虽不能立即死而复生,却能清晰感受到这温暖和温柔。萧成煜轻轻拍着沈轻稚的后背,柔声道:“好了,都过去了,不怕了,咱们不怕了。”沈轻稚把脸迈进他的肩膀,任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