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成煜的名声、皇位甚至性命对冯觅儿来说都没有那么重要,这个儿子从生下来她就没关心过一次,对他究竟存着什么心思,外人都能看出大概。她怨恨萧成煜。她恨他如今九五之尊,却不能让自己也当上太后,以后同先帝同穴而眠,她恨他对自己这个亲生母亲没有养母亲近,太后一生病他就鞍前马后地侍疾,而自己无论出了什么事,他却一眼都不看。他忘恩负义,忘记自己是怀胎十月生下他的母亲,不记得偿还母亲的恩情,不知道要孝顺自己,他不是一个好儿子。所以,冯觅儿从来不关心他如何,他是伤了、死了亦或者病了,冯觅儿都不觉得难过,她只会开心。郑如让宫人关上房门,领着姚朝桐往回走。姚朝桐见姑姑面色越发难看,不由有些担心:“贵太妃不会为难娘娘吧?”乾元宫的宫人一个比一个眼明心亮,陛下心里最在乎谁,她们都很清楚,故而姚朝桐此刻一下子便想起同贵太妃起了冲突的沈轻稚。郑如摇了摇头,片刻之后,她又点了点头。“贵太妃的心思不好猜,她心思太重了,同常人迥然不同,咱们都才无法猜测她的想法,不过……”郑如顿了顿道,“她暂时应当不会动昭仪娘娘。”姚朝桐这才放下心来,小声嘀咕:“也不知道贵太妃娘娘怎么想的,放着当了皇帝的儿子不亲近,偏要同他作对。”“慎言!”郑如瞥了她一眼,告诫她不要胡言乱语,这才回了殿中。郑如很清楚,贵太妃永远都不可能同陛下修复母子亲情,这个感情光凭一人,一事根本无法修复,因为在冯觅儿心里,从陛下一出生开始,她就没把陛下当成她自己的儿子。郑如是萧成煜的教养姑姑,打小照顾他长大,同他很是亲厚,正因为这层身份,她同贵太妃也算是老相识了。陛下小时候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婴孩儿,冯觅儿就能几次三番想要弄伤他,弄哭他,对他毫无怜惜之情。为此,郑如早些年一直时刻紧盯着萧成煜,生怕他出意外。后来太后得知此事,立即就下令让冯觅儿养病,还撤了她半年的绿头牌,冯觅儿才老实起来。但这份老实不过是形势所迫。现在太后不在宫里,没人能压制她,她自然就随心所欲,肆意妄为起来。反正皇帝不能拿她怎么样,他还能弑母不成?她端着高高在上的生母架子,以孝顺为椽子,把萧成煜拿捏得死死的。不过,陛下也不是软柿子。郑如眸色一闪,对姚朝桐道:“笔墨伺候,我也要写一封家书。”另一边,沈轻稚回了景玉宫。昨日两个人闹到半夜才歇下,沈轻稚虽然一觉睡到天亮,却还是觉得身上乏累。回了景玉宫,她换了常服,便在贵妃榻上小憩起来。又睡了一个多时辰,沈轻稚才被晃眼的阳光唤醒,她坐起身,缓缓伸了个懒腰。戚小秋笑着伺候她吃了一杯温茶,才道:“娘娘可睡足了?”沈轻稚点头:“睡好了。”戚小秋便道:“那娘娘中午要用什么?可要点菜?”沈轻稚对吃上心,戚小秋自然就也上心,对一日三餐都很仔细,从来不让人轻易糊弄。不过这宫里也没人敢糊弄沈昭仪罢了。沈轻稚凝眸深思,正在想中午要用什么饭的时候,外面突然热闹起来。沈轻稚同戚小秋对视一眼,戚小秋飞快伺候她穿好鞋袜,一边唤银铃给她梳好头,一边帮她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待门外的热闹来到后殿,沈轻稚已经收拾整齐,神采奕奕出了寝殿。外面站着一个熟面孔和一群生面孔。熟面孔自是简义简公公,而生面孔却站在简义之前,身穿正三品文臣官服,正堂堂立在殿前。沈轻稚脚步微顿,就听简义唱喝道:“礼部赞者江世愚参见昭仪娘娘。”紧接着,江世愚便同沈轻稚拱手行礼,他声音清润,朗朗有声。“恭喜沈昭仪,贺喜沈昭仪,臣奉陛下圣谕,特来给娘娘送喜。”随着江世愚的宣召,钱三喜立即往沈轻稚面前放了软垫,沈轻稚便率领宫中众人一起朝圣旨跪下。待众人礼毕,江世愚朗声道:“景玉宫沈氏轻稚,度娴礼法,诚孝忠义,贞静持躬,着册封为从三品宁嫔,以辅理六宫事,钦此!”这个册封虽在沈轻稚的意料之中,却来得比预想中的要早许多,令她还是有些惊讶的。她原以为怎么也要等过了年,太后娘娘从玉泉山庄回来之后,她的位份才有可能挪动一下。不过沈轻稚可是经过大场面的,她惊讶也不过是转瞬功夫,待到赞者江世愚把圣旨读完,沈轻稚已经扬起恰到好处惊喜笑容,侧身向乾元宫反向行大礼。“谢陛下恩泽,臣妾感激不尽,定秉公持重,协助太妃理好后宫诸事。”沈轻稚说完,江世愚也同她道:“宁嫔娘娘快请起,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戚小秋搀扶起沈轻稚来,沈轻稚便也看着他笑道:“江大人同喜同喜。”她亲自给了江世愚赏赐,其余所有来的黄门太监也都给了赏,景玉宫里是一片喜气。江世愚对沈轻稚道:“娘娘,陛下口谕,因庄嫔娘娘需要静养,故而娘娘暂且仍住景玉宫,不必搬入长春宫前殿,之后尚宫局会来打理干净东侧殿和东配殿,娘娘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
原来萧成煜驾临景玉宫时,一般都是在东侧殿处理政事,东侧殿的暖阁、书房和雅室都是修整过的,只是沈轻稚不过去住而已。现如今她升为宁嫔,整个景玉宫后殿自是归她所用,她想做什么都成了。萧成煜果然大方,沈轻稚笑容和煦,对江世愚道:“多谢大人费心。”江世愚是礼部臣公,他不能在后宫久留,故而道:“娘娘,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