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两下。萧成煜安抚了她一会儿,沈轻稚才平静下来。沈轻稚的个子很高,宫中的妃嫔们,只有章婼汐比她高一些,往日里她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萧成煜总觉得她修长而挺拔。但此刻她缩在自己的怀里,萧成煜却能感受到她的瘦小和单薄。到底是年轻姑娘,同男儿是比不了的。萧成煜耐心哄着做了噩梦的沈轻稚,心里却想,她即便再心志坚定,聪慧果决,也总是需要人保护的。他心烦于冯觅儿的肆意妄为,但沈轻稚却连一个亲人都没有,她孤身一人,无亲无故,身边最亲近的却是戚小秋和一个同乡宫女。他富有天下,却让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安慰自己,实在有些过分了。萧成煜自己胡思乱想起来。他这么一想,便耽误了起床时间,守在外面的年九福不由有些着急,又等了一盏茶的工夫,这才让姚朝桐进寝殿唤人。萧成煜早就醒了,听到外面的开门声,便直接道:“叫起吧。”姚朝桐便没有进寝殿,只匆忙退下去准备给沈轻稚洗漱的牙粉温水。萧成煜招沈轻稚侍寝的时候,不喜欢让宫人随意进出寝宫,年九福很知道陛下的性子,便也只等在外面的花厅里。待到萧成煜自己穿了鞋袜出来,年九福已经备好了洗漱用具,小黄门们立即上前,开始伺候萧成煜洗漱。待他洗漱完毕,年九福才伺候他更衣。在登基一个月之后,萧成煜的处事风格便显露出来。他最不喜欢繁复的事,在应当保有礼仪和体统的事情上,他从不多言,全部遵从,但在可以更改的地方,他开始逐渐带入自己的喜好。就比如小朝会。一般而言,大朝会要有京中主要衙门四品以上的堂官上朝听政,时间在卯时正,萧成煜不用穿冕服,却要穿礼服,礼服相当繁琐,但萧成煜从不嫌烦。但小朝会只在勤政殿听常政,萧成煜上个月还穿礼服,到了八月开始,逐渐开始穿小礼服。不需要那么多礼仪环佩,也不需要金冠玉簪,就简单的玄色礼服即可。他换了衣裳,文渊阁不提一词,其余三省六部也就不敢吭声了。这种改变是一点一滴的,潜移默化的,萧成煜是年轻,是刚刚登基,但他很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为此,他会不懈努力,绝不妥协。萧成煜很快就换上了小礼服,然后便坐在明间用早食。小朝会比大朝会晚两刻,萧成煜刚好可以简单用过早饭,先帝时因身体不丰,朝会之后就散朝,让大臣们各自去忙,但萧成煜觉得这样很耽误工夫,故而小朝会之后还要安排朝臣请见,来小朝会的若想单独面圣,便提前递牌子,由勤政殿安排觐见事宜。故而到了八月上,萧成煜是用过早膳再去小朝会的,这样就能省去用早膳的时间,不用来回折腾。在他这么强硬的作风之下,朝臣们也都不敢再如过去那般懒散,皇帝陛下年轻又精力旺盛,于国是喜事,于朝臣却并非如此。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上一朝的朝臣们却也想在本朝继续维持荣耀,故而即便心中对年轻的皇帝多少有些轻蔑,想要倚老卖老拿捏他,但面上的尊重还是有的。萧成煜未尝不知这些,他如今依旧延续前朝政令,并非因为软弱,而是因为还不到时候。不过一个月,他也不过才十九,万事都不急。今日的小朝会也是如此,朝臣们各抒己见,萧成煜简单点评,把秋收之事都安排稳妥,萧成煜就留下了礼部尚书和文渊阁几位阁臣。另外今日还有宗人府的宗令,萧成煜的皇叔祖哲亲王,哲亲王是先帝的小叔叔,担任宗令十几载,如今萧成煜登基为帝,依旧请哲亲王主持宗事。哲亲王辈分高,许多事都能压得住。他只管宗人府,平日里也不上朝,故而小朝会散去之后,阁臣们在勤政殿看到他心里都有些诧异。但这群老狐狸一个比一个老谋深算,心里就是翻江倒海,面上也平静无波,故而见了哲亲王还一个个上前来见礼,场面一时很是热络。萧成煜更衣回来,便见他们都等在勤政殿的外间,一个个静立不言。萧成煜眉宇之间便扬起一抹笑意,他上了前来,亲自搀扶起哲亲王,道:“哲叔祖莫要多礼,殿中请坐。”待得哲亲王坐下,萧成煜也给张节恒和另外一个给他当过老师的辅臣周敬天赐座,然后才坐到御座上。他也不着急讲正事,只同哲亲王闲话家常。“听闻炽堂弟学问了得,文学武功皆是上品,朕以为如今宫中几位皇弟颇为形单影只,不如让几位堂弟都入宫来,一起听太傅讲习。”萧长炽是哲亲王的长孙,今年刚满八岁,在宗族之中,算是颇为听话懂事,聪慧稳重的孩子了。萧成煜会有如此想法,也非一两日的灵机一动,是早就同父皇商议过的。此事哲亲王早就知晓,故而萧成煜提议时他并不觉得惊讶,反而很是稳重,道:“陛下忧心宗室,待堂亲如己出,实在令老臣感念,陛下此举甚好,臣无异议。”萧成煜便淡淡笑了,他看了一眼几位阁臣,道:“爱卿们呢?”这是皇家自己的事,爱卿们即便有意见,也不能当着陛下和宗令说,故而几人只是低头思忖,盘桓片刻之后张节恒便立即开口:“陛下,臣以为甚好。”他一开口,其余几位阁臣便一起行礼:“陛下,,臣以为甚好。”萧成煜满意地笑了笑。他道:“如此,以后上书房要开几门课业,宗室各家都有几人入宫读书,还要请老师和哲叔祖一起议论,三日后呈个议程给朕。”
几人领命,以为今日就是这事,萧成煜却突然道:“近来朕收到不少折子。”张节恒心中一突突。萧成煜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