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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内。
苏一箬被张启正安排在了离外书房最近的采莲阁, 金石为砖,琉璃为瓦,端的是富丽堂皇,胜于从前那个逼仄狭小的左清院百倍。
且因着张启正对苏一箬战战兢兢、百依百顺的谄媚态度, 东宫其余的宫女和太监们俱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伺候苏一箬。
早膳便不必说了,山珍海味变着法地端上了饭桌,午膳更是由江南出身的大厨做了些失传的苏式船点和苏式甜汤,样样皆循着苏一箬的爱好。
搬来采莲阁的头一日, 极会看眼色的张启正便把赵予言的衣衫细软皆一起搬了过来。
苏一箬虽是羞赧不已, 打从心底里却也不想和赵予言分开, 太监和丫鬟们收拾床铺时,她便也在一旁帮了一把手。
这一下却把在一旁充当督工的张启正吓了个够呛,忙上前去跪在了苏一箬跟前,道:夫人可别折煞了奴才们,这样的活计怎能劳烦您亲自动手。
苏一箬被他这哭丧着脸的模样吓了一跳,她过惯了谨小慎微的日子,也从不把伺候自己的明儿和月儿当成下人般看待,乍一来了东宫,被这么多人簇拥着奉承,一时间颇有些不适应。
她便僵着身子回道:张公公,你快起来吧,我不过是想帮把手罢了,从前在郑家也是这般。说罢,她便忙让明儿和月儿将地上的张启正搀扶了起来。
张启正这才顺势站起了身,见苏一箬不是个恃宠而骄的性子,将来他侍奉起来也总省心些,便笑道:郑家的人除了老太太还好些,其余人都是捧高踩低的势利眼,特别是那三小姐郑心柔,当真是坏到了骨子里。
他这话也勾起了苏一箬不愉快的回忆,大国寺一回,安平侯府的花宴一回,她也不知是何处得罪了郑心柔,竟让她屡次对自己下狠手。
若不是每回都有赵予言在旁相帮,自己怕是早已身败名裂了。
思及此,苏一箬便忍不住蹙起了柳眉,眉宇间蓄着万千愁意,杏眸里也划过几分伤怮。
张启正见状则心下一跳,懊悔自己说错了话,惹得苏一箬伤心了起来,便道:夫人放心,殿下已把这郑心柔关在了尼姑庵里,永生永世皆不许她踏出来一步,那地方艰苦的很儿,每日每夜皆要没完没了地做活,她是再也碍不了您的眼了。
这话却着实有些出乎苏一箬的意料,她并不知赵予言在背后动的这些手脚,一时想到他如今的身份,这般惩治郑心柔自然易如反掌。
往日里她受了委屈,左不过是闷在被子里哭上一场。
如今却有人将她受的委屈记在心间,原封不动地报复回去。
似是漂泊在外的浮萍终于寻到了归宿。
苏一箬的心间升起了一阵暖意。
张启正见苏一箬神情好转,便知这一劫是被他安然无恙地混过去了,一时便多嘴说了一句:这还是看在郑家老太太的面子上,才留了她一条命,否则她就得跟那镇国公世子一般死的不明不白了。
这话一出,苏一箬的脸上便再次浮现了惊讶的神色,她不敢置信地望向张启正,喃喃问道:镇国公世子?
张启正也疑惑不已,只道:正是他,那厮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冒犯夫人,这般死去也是罪有应得。
苏一箬心下一半感动一半惊颤。
感动的是,赵予言果真如他所说般在背后默默守护自己,惊颤的是他狠厉的手段。
镇国公世子好歹也是王孙公子,他却能这般轻易地了解了他的性命。
苏一箬再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赵予言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小厮,而是权势滔天的东宫太子。
干爷,床铺都收拾好了。这时几个小太监便笑着凑到张启正跟前来,对着苏一箬行了礼后便退了出去。
张启正还要监督着太监们理出东厢房来,便也退了出去。
当日夜里,赵予言便来了采莲阁。
东宫内的排场极大,用膳时明儿和月儿皆都不敢凑到梨花木桌旁伺候,只好由着那些宫女们为苏一箬布菜夹筷。
赵予言褪下蟒袍,随意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色,便道:太简薄了些。
苏一箬与明儿、月儿三人俱都瞪大了眼睛,瞧着梨花木桌上几乎要摆不下的饭菜,忍不住出口道:够了,便是十个人都吃不完了。
张启正却战战兢兢地认了错,道:殿下恕罪,京里没有看得过眼的江南厨子,奴才已让人去江南酒楼里请了,过几日应当就有消息了。
这便罢了。赵予言虽是不满意,见苏一箬慌神地连筷子都放下了,便松口让张启正起来。
张启正知晓赵予言吃饭时不喜许多人在一旁伺候,便只留了两个伶俐的宫女,自己则带着其余太监退了出去。
屋内人少了些,赵予言便亲自替苏一箬布菜,知晓她喜欢吃甜食,便让人将其余的菜都撤了下去。
苏一箬见他这般铺张浪费,便蹙着柳眉说了一句:阿言,我吃东西不挑剔,很不必这般大费周章。
赵予言听罢夹菜的动作一